刚走到破庙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这批秘药怎么还没运走?官府最近查得紧,要是被发现了,我们都得完蛋!”
是个粗哑的声音,听着像是个武将。
“急什么?”另一个声音带着几分傲慢,正是端木昌的大管家端木熙。
“等今晚三更,会有人来接货,到时候直接运出城外,保准万无一失。”
我示意亲卫躲在庙外的草丛里,自己则悄悄绕到庙窗下,透过窗缝往里看。
只见庙里点着几支蜡烛,光线昏暗,周显昌正站在一个穿铠甲的汉子对面,旁边还站着几个精壮的汉子,手里都拿着刀。
那穿铠甲的汉子我认得,是威武骠骑将军,官居二品武将。
我们之前认为是阜云侯李渡,没想到竟是威武骠骑将军,程凯。——难怪端木一族,私炼秘药,原来是有军方的人撑腰。
“程将军,这事儿要是成了,咱们的分成可得按之前说的来。”
端木熙搓着手,脸上满是谄媚。
程凯冷哼一声:“放心,少不了你的。不过要是出了差错,你知道后果。”
端木熙连忙点头:“是是是,绝不会出差错。”
就在这时,庙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几声咳嗽。
端木熙和程凯都警惕起来,程凯喊道:“谁?”
外面的人应道:“是我,刘衡。”我心里一喜——是刘衡,他定然是找到了这里。
端木熙听了,脸色一变:“刘衡?你怎么会来这?”
刘衡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正是之前,端木昌揣在怀里的那枚:“端木熙大管家,你们掌柜的玉佩掉在巷口了,我特意给你送过来。”
端木熙盯着玉佩,又看了看刘衡,眼神里满是怀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刘衡笑了笑,没说话,反而往门外退了一步。
端木熙和程凯这才反应过来,想冲出去,却见我带着亲卫从草丛里跳出来,手里的长刀已出鞘:“程将军,端木大管家,你们私炼秘药,勾结黑冥组织,该当何罪?”
程凯脸色骤变,拔出腰间的佩刀:“是你!冠军侯!”
他显然认出了我——前些日子我刚巡查过城西营,没想到他竟敢顶风作案。
端木熙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道:“完了……完了……”
“拿下!”我大喝一声,亲卫立刻冲了上去。
程凯指尖刚触到端木熙冰凉的袖口,耳畔已传来兵刃出鞘的锐响。
他不及细想,攥着人踉跄后退,喉间沉喝:“结阵!”
端木一族的人,和程凯带来的士卒动作快得惊人,玄色劲装在暮色里划出残影,不过三息,便以程凯与端木熙为圆心,组成直径丈余的圆阵。
长刀斜指地面,刀刃映着残阳,在青砖上投下交错的寒光。
程凯按紧端木熙微颤的手腕,余光瞥见圈内两人——方才还扮作商贩的男子正缓缓扯下腰间布巾,露出黑冥组织特有的青铜骷髅纹。
“倒是警觉。”
我倚着朱红廊柱,指尖摩挲着腰间令牌,目光扫过圆阵紧绷的阵型,忽然低笑出声。
“没想到黑冥组织藏得这么深,连帝都最不起眼的‘万昌商行’与‘城西驻军统领——威武骠骑将军’,都是二位的堂口。”
“还有你们团团护住的应该是你们总主拓拔余珪的弟子吧,都介绍介绍吧。”
话音未落,圆阵里传来一声压抑的抽了一口冷气。
被点破身份的两人脸色骤变,左边那名瘦高男子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却被同伴用眼神按住。
程凯心下一沉,他没想到我竟能猜出,那两位的身份。
“既被识破,何必多言?”瘦高男子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急什么?”
我向前踏出一步,靴底碾过地上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不如说说你们在帝都潜伏多年,究竟在查什么?也好给我添点乐子,顺便——”
我故意拖长语调,目光扫过两人骤然紧缩的瞳孔,“给你们等救援的时间啊。”
“救援?”
另一名矮胖男子突然嗤笑,笑声里满是绝望,“侯爷倒是会说笑!天坛那一役,咱们黑冥的弟兄死的死、逃的逃,余下的人早被打散了,谁还会来救我们?”
这话像重锤砸在程凯心上。
他想起今天天坛那场混战,黑冥组织突袭祭祀大典,却被禁军围杀,当时只当是一场大胜。
如今才知对方早有残余潜入帝都,他攥紧端木熙的手,低声道:“别怕,有我在。”
端木熙脸色苍白,却还是点头,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冠军侯,你既然都知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想知道他二人具体身份?”
我闻言点了点头。
矮胖男子脸色更灰,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
瘦高男子却突然暴起,长刀直劈向最近的亲卫:“既然没人来救,那就拉个垫背的!”
圆阵瞬间收紧,长刀交错,叮的一声脆响,瘦高男子的刀被格开。
刘衡趁机上前,掌风扫向他手腕,只听“哐当”一声,长刀落地。
我看着眼前的混乱,慢悠悠道:“挣扎也没用,你们今日注定插翅难飞。不过我倒好奇,是谁让你们潜伏在帝都?又在等什么时机?”
瘦高男子被两名亲卫按在地上,抬头瞪着我,眼神凶狠如狼:“要杀便杀,休想从我嘴里套出半个字!”
“哦?”我挑眉,缓步走到他面前,“是吗?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比如……让你亲眼看看,你那藏在商行的账本,会不会因为你这个‘黑冥余孽’,被连坐问斩?”
瘦高男子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凶狠瞬间被恐慌取代。
程凯与端木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惶恐——这才是击溃黑冥余孽的关键。
暮色沉沉,如墨般晕染开来,将整座破庙笼罩在一片压抑的静谧之中。
破庙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紧绷的面容。
“冠军侯,你想知道什么,你只要不要将账本公之于众,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端木熙微微颤颤地说道,声音里满是惶恐与哀求。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衣角,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在昏黄的烛光下闪烁着。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点头应道,一时之间,破庙里尽是慌乱的附和声。
他们的眼神中透着惊惶与无奈,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束缚,无法挣脱。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没想到,黑冥组织的人,也不是那么齐心啊。”
我的声音在寂静的破庙里格外清晰,带着几分嘲讽与戏谑。
“阴阳账本,亏你们想得出来。”
我踱步向前,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靴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在这安静的环境里被无限放大,“糊弄总主拓拔余珪,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听到拓拔余珪的名字,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如被抽去了脊梁骨,身体不约而同地颤抖起来。
端木熙更是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强撑着身体,嘴唇哆哆嗦嗦地说道:“冠军侯,此事……此事都是我们一时糊涂,被钱财迷了心智。”
“糊涂?”
我停下脚步,站在众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你们可知道,这阴阳账本一旦公之于众,这天下恐怕没有你们这些人的容身之所。
而且我猜这其中肯定有很多人参与的吧,比如护法…其他堂主?”
大厅里弥漫着浓重的恐惧气息,让人几近窒息。
过了许久,那名身材矮胖的男子壮着胆子说道:“冠军侯,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这几年组织的开销越来越大,可上头拨下来的资源却越来越少,我们实在是……实在是没办法了。”
“是啊是啊,”
另一个尖瘦的男子连忙附和,“我们起初只是想从中克扣一些,填补日常亏空,没想到后来越陷越深,就做了这阴阳账本……”
我听着他们的辩解,心中涌起一阵厌恶。
这些人平日里打着黑冥组织的旗号,在帝都横行无忌,如今为了自保,竟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背叛组织就是死罪。你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归顺于我。”
我冷冷地说道,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众人,“但念在你们今日还算老实,若能将黑冥组织在帝都的所有秘密据点、人员名单以及这些年的谋划,都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或许我还能在圣上面前为你们求求情。”
众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可随即又黯淡下去,似乎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最终,端木熙咬了咬牙,说道:“冠军侯,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您能信守承诺,饶我们一命。”
随着端木熙的开口,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秘密,即将被一点点揭开,而黑冥组织,这个在帝都暗处盘踞多年的庞然大物,或许也将迎来它的末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