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曹彬盘膝而坐，双目紧闭，意识完全内敛。
灵魂深处，那源自“至高”残留影像的信息污染，盘踞不散。
与极具个体影响因素的神性污染不同，至高散发的是高等级生命的信息素，属于模因感染。
这种污染更像是一种诅咒，它会慷慨地为你展示一条极其正确的进化之路。
但这些信息过于庞大，会严重冲击宿主原有的生命自我认知，改变受污染生命的物种，影响生命向着至高提供的终极形态进化。
曹彬冷静地审视着这片污染区，大脑飞速运转，思索着几种处理方案。
首先想到的是记忆封印。
将受到污染的记忆区域彻底封锁、隔离，使其无法再影响主体的意识和生命形态。
但这只是治标的方法。
其次是灵魂切割。
将受到污染的灵魂部分，连同与之纠缠的相关记忆，精准切割、剥离，然后排出。
但这么做会导致灵魂本源大幅度亏损，甚至操作不当，可能留下难以愈合的裂痕。
最后是接受信息素的污染，进行变异。
本来曹彬打算使用记忆封印，只要不再遇到这个至高的污染，就不会有任何影响。
等突破一百级，物种完成定型后，也就可以解开封印，根据不同物种的排斥性，慢慢排出体外了。
此刻，曹彬已经明白，他这次遇到的至高残留，应该来源于存在与虚无之主。
仔细想想，他以前、似乎、好像、大概还在火石镇的地星酒馆里敬过他存在侧一杯……
但现在，他受到了其虚无侧的污染，产生了变异。
这种模因感染变异，良性概率非常非常低，往往会与被污染的原物种产生非常大的排斥。
但是虚，设定里就是为了吞噬所有灵魂，让三界陷入无生无死的停滞状态的生物。
这既属于虚无侧的规则概念，也有混血数值怪证明过，很适配死神，所以他选择第三种方法。
至于灵魂切割，代价太大，非必要不尝试。
说干就干。
曹彬立刻展开行动。
他不再抗拒，反而主动放开接受，并引导着那股源自至高-虚无侧的信息污染，来到肉体上。
预想中的剧烈痛苦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生命进化的奇妙感受。
剥离了他作为人类的生命形态的部分锚定点。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原本清晰的生命形态边界正在变得模糊，构成肉身的物质与能量，在信息污染的冲刷下，开始向着一种更接近“虚无”本质的状态滑落。
而填充的则是无数关于“虚无”、“吞噬”、“进化”、“停滞”的规则碎片和信息素。
他的身体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皮肤下的苍白骨质仿佛活了过来，如同液体般从身体里涌出，在皮肤表面缓缓蠕动、增殖，覆盖的面积越来越大，纹路也更加深邃诡异。
此刻，一股源自生命本能从他心底燃起。
他看向周围的一切，冰冷的墙壁、厚重的镣铐、甚至空气中游离的灵气能量，都失去了颜色与意义。
但周身远处的那些“灵魂”，此刻彻底出现在虚无的世界里，变的美味至极。
只有吞噬灵魂才能填补他内心深处那骤然出现的、巨大的空虚。
吞噬，进化，让一切归于永恒的停滞。
此时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自他灵魂的另一面，被他调动。
那是属于“死神”的力量。
两股力量对立，却也能统一。
超我的死神理想化力量，代表理性、道德、责任；
本我的虚所拥有的本能驱使之力，代表着本能、欲望、破坏的原始冲动；
在自我的协调、接纳与引导下，完成了它们的融合。
不知过了多久。
禁闭室内那狂暴而混乱的能量波动，终于缓缓平息下来。
曹彬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抬起手，看着覆盖着奇异纹路的苍白手臂，心念微动。
手臂上的苍白骨质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重新隐入皮肤之下，露出了原本的肤色。
再一动念，骨质再次浮现，钢皮的防御力似乎比之前更胜一筹。
进化，圆满落幕。
这是一条完全没有出现过的道路。
福兮？祸兮？
或许，唯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
但条条大路通罗马，曹彬知道任何生命都有自己到达顶点的方式，事已至此，唯有勇敢向前。
曹彬感慨地望了望禁闭室的大门。
夜晚的监狱好安静啊，过道里也没有巡警，和皇城大狱差别真大……
而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并没有全部白费，今后也是，只要不停下脚步，路就会不断延伸。
所以说，不要停下……
啪。
曹彬赶紧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话说的有点不应景了，还好禁闭室这边没有女人唱歌。
……
接下来的禁闭，对曹彬而言，反而成了一段难得的、不受打扰的巩固期。
他仔细体悟着身体和灵魂的变化。
然而，监狱外部的气氛，却远非如此平静。
皇城大狱深处发生的骚乱，以及那个神秘“异族”的逃脱在青龙城高层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消息被严格封锁，但一些谣言还是不可避免地流传开来。
次日，一队精悍冷峻的人，在监狱长李擎苍的亲自陪同下，进入了监狱。
他们来自青龙城安全部门，奉命前来调查此次事件，并对监狱内部结构进行全面的安全排查，尤其是排查是否存在内应或潜伏的异族个体。
整个监狱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肃杀。
所有囚犯都被加强了管制，活动范围受到进一步限制。
一些平日里较为活跃或有特殊背景的囚犯，更是被单独提审，进行严厉的盘问。
就连狱警内部，也进行了一轮严格的背景审查和问询。
这股肃杀之风，自然也刮到了禁闭区。
曹彬所在的禁闭室大门被再次打开。
这次进来的，除了那名脸色依旧难看的狱医外，还有两名眼神锐利、身着安全部门制服的人员，以及陪同的典狱长李擎苍。
李擎苍疑惑地看着曹彬，这货不是挺有觉悟的嘛，怎么就让人关到禁闭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