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人？”
风吟的动作停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双眼放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的少女，一时间竟觉得，她的思维构造，比刚才那个p2p诅咒网络还要离奇。
这里是凶案现场，旁边还站着国家暴力机关的精英组长，气氛剑拔弩张。
她是怎么能把话题，如此丝滑地转到“商业投资”上去的？
“对！就是投资人！”
韩柚压根没看旁边脸色铁青的林夕瑶，她重重地点头，挺起小胸膛，像是在进行一场人生中最重要的商业谈判。
“大神！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做的事，是这个世界上最酷、最有前景的事业！”
林夕瑶在一旁听得太阳穴青筋暴起。
事业？
私自处理A级管控区的异常，用闻所未闻的手段干扰官方行动，还反向勒索……这叫犯罪！
“大神你看！”韩柚完全无视了林夕瑶那能杀人的目光，她掰着手指，语速飞快地分析，“你技术无敌，但你缺钱！你看看你这身装备，效果拔群，可一看就是从废品站淘来的破烂！你还得伪装成老师才能接活，多憋屈！”
风吟的眉头不易察察地动了动。
这姑娘，眼睛还挺毒。
“而我呢！”韩柚指着自己，脸上写满了“我很专业”的自信，“我有钱！我爸有的是钱！我还有人脉，这学校里谁家是干嘛的，我门儿清！我可以帮你搞定所有技术之外的麻烦事！我们合伙开公司！”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见了公司在纳斯达克敲钟的辉煌未来。
“你，技术入股，当老大！我，资金入股，给你当副手！我负责拉业务、管钱、处理所有杂务，你就安安心心在实验室里，发明更多更厉害的‘科学法宝’！我们联手，用科学，把整个灵异圈都给它格式化了！”
这番话，让风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确实缺钱，搞科研就是个无底洞。
他也确实烦跟人打交道，那比破解一个d级鬼域的能量模型还累。
如果真有个人能把这些破事都包了……
“叮咚。”
就在这时，手机轻微震动。
是赵宏兴发来的消息。
【风大师，五十万酬金已到账。小女顽劣，给您添麻烦了。】
看着账户里那串冰冷的数字，风吟的心思，彻底活络了起来。
韩柚何等精明，立刻捕捉到了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松动，当即祭出了雷霆一击的“大杀器”。
她直接掏出手机，点开银行App，把那个长得让风吟都觉得有点不真实的余额，几乎怼到了他的脸上！
“一百万！”
韩柚斩钉截铁，语气豪迈得像是在菜市场买了一颗大白菜。
“我先投一百万！现在就转！算我的入伙费，也是公司的启动资金！怎么样，大神！这诚意，够不够？！”
“……”
风吟的瞳孔，在那一长串刺眼的“0”面前，微微放大。
“一百万”和“入伙费”这两个词，如同两把高压脉冲电击枪，精准无比地击穿了他那颗身为“科研穷狗”的心脏！
他维持了二十多年的、坚定的、只对物理和金钱忠诚的原则，在这一刻，被这朴实无华的钞能力，轰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痕。
他清了清嗓子，原本到了嘴边的“我习惯单干”，在出口的瞬间，被大脑自动进行了一次紧急“格式化”。
他扶了扶眼镜，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公事公办的严肃口吻说道，“公司就叫‘开拓者联盟’。”
韩柚愣了一秒，随即爆发出巨大的狂喜：“好好好！开拓者联盟！这名字霸气！我喜欢！所以你同意了？！”
“我接受你的‘投资’。”风吟纠正了她的用词，并开始设定自己的“协议条款”，“但有几个条件。第一，你只负责后勤、财务和对外联络。核心技术领域，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插手。”
“没问题！”韩柚点头如捣蒜。
“第二，所有行动，必须听我指挥。”
“当然！你是指挥官！”
“第三……”风吟顿了一下，“暂时没了。”
“耶！成交！”
韩柚兴奋得差点原地起飞，直接伸出手，“盟友，合作愉快！”
风吟看着她伸出的手，迟疑了0.5秒，还是握了上去。
至此，“开拓者联盟”这个极其不正规的草台班子，以一种堪称荒诞的方式，在国家异常管理总局精英组长的眼皮子底下，正式成立。
林夕瑶站在一旁，已经从愤怒，转为了麻木。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家伙，一个像极了从疯人院跑出来的科学怪人，一个像极了被传销组织深度洗脑的富家千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按在地上，用一百万的钞票，来回地、狠狠地摩擦！
而刚一上任的韩柚coo，立刻就展现出了她惊人的行动力。
“大神！不，盟主！”她立刻改了称呼，双眼放光，“我刚上任，就给你拉来了第一个新业务！”
她迅速调出手机里的一段视频，递到风吟面前。
“我一个朋友，是个户外探险主播，叫‘大胆菲菲’。三天前，她去直播探险城西那家废弃的光明大影院，然后就失联了！这是她直播留下的最后一段录像，平台监测到异常，自动保存了下来！”
风吟接过手机。
视频画面剧烈晃动，充满了雪花噪点，只能听到一个女主播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和一阵阵诡异的、仿佛老式电影胶片转动时的“咔哒”声。
“救命！这里……这里不对劲！屏幕……屏幕亮了！它在放电影！”
“不！不要过来！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画面彻底被雪花吞噬。
但在黑屏前的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一张贴在影院斑驳墙壁上的、风格诡异的电影海报上。
海报上，片名是两个血淋淋的大字——
《午夜场》。
一部，从未有人听说过的电影。
韩柚看到的是恐惧。
林夕瑶看到的，是又一桩棘手的、恐怕要被定义为d级巅峰的异常事件。
而风吟看到的，却是别的东西。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显微镜，死死地锁定了屏幕上那些飞速滚动的雪花噪点。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个区域，放大，再放大。
“把原始视频文件，立刻发给我。”他对韩柚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文件秒到。
风吟甚至没用电脑，直接在手机上调出一个简陋却高效的后台程序，手指在屏幕上敲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指令。
数据流疯狂涌动！
很快，那些看似随机的白噪音，被强行剥离！
一段极其微弱、却极有规律的、不断循环的数字信号，被他从深层数据中，硬生生拽了出来！
“这不是简单的灵能干扰……”
风吟看着屏幕上被解析出来的那一小段二进制码，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近乎贪婪的光芒。
“这是一段广播信号。或者说，是一张……”
他将那段二进制码输入解码程序，按下回车。
屏幕上，跳出了一行简短、却令人脊背发凉的文字。
【午夜场，虚位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