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进别墅时,容笙寒正坐在客厅的丝绒沙发上翻文件。
落地灯的光晕在他身上投下暖黄的轮廓,左臂上的石膏已经拆了,只留着道浅浅的疤痕,像条蛰伏的银蛇。
听见玄关的动静,他抬起头,目光落在郁玖鸢沾着夜露的发梢上,没说话。
郁玖鸢换鞋的动作顿了顿。
这位副会长向来藏得住情绪,此刻却连指尖捏着文件的力道都透着股刻意的冷淡,显然是知道了她下午和姬念衾在学生会办公室“相谈甚欢”的事。
“在看什么?”
她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到他腿上,指尖勾住他的领带往自己这边拉。
羊绒领带摩擦着他的喉结,带来一阵微痒的颤栗,他却依旧板着脸,目光落在文件上没动。
“苏家的资金流向。”
容笙寒的声音很平,像在汇报工作,“姬罗衾用空壳公司转了三笔款,都流向了西郊工厂的账户。”
郁玖鸢没接话,反而低头去吻他的疤痕。
吻痕落在那道浅疤上,带着刻意的温柔,他终于绷不住,伸手按住她的后颈,力道不轻不重,像在警告,又像在渴求。
“晚宴不去。”
他突然说,气息喷在她的耳廓,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要去你自己去。”
这话说得像闹别扭的孩子,和他平时那副八面玲珑的样子判若两人。
郁玖鸢笑了,舌尖轻轻擦过他的耳垂:“吃醋了?”
容笙寒的耳尖瞬间红透,却嘴硬地别过脸:“我只是觉得不安全。姬家两兄弟都盯着你,苏家那边又……”
“所以才要你乖乖待在家里。”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指尖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你要是出了什么事,谁来给我暖床?”
这话够直白,也够戳心。
容笙寒的睫毛颤了颤,按住她后颈的手慢慢松了劲,变成轻轻的摩挲,像在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郁玖鸢知道他这是松口了。
这位副会长看着温顺,骨子里却藏着股执拗,尤其是在涉及她的事上,总想着冲到前面。
可她不需要棋子替自己挡刀,她要的是他们都乖乖待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上,等着她收网。
“元絮让人送了新的营养液,在厨房的恒温箱里。”
她起身走向吧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你今晚把剩下的监控调试好,明晚……”
“明晚我就在家等你。”
容笙寒打断她,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不管多晚,都等你。”
郁玖鸢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
系统面板在脑海中亮起,容笙寒的好感度稳稳地停在100,情绪波动的正面数值却从之前的90涨到了110,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湖,荡开层层涟漪。
她转过身,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他已经重新低下头看文件,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可她知道,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里,藏着不输任何人的偏执。
就像寒假里她把他锁在别墅,他明明有一百种方法出去,却还是每天等她回来,替她温着夜宵,像只认主的大型犬。
“过来。”郁玖鸢朝他招手,声音带着点慵懒的诱惑。
容笙寒放下文件走过去,刚站定就被她拽着领带按在了吧台上。
红酒杯被碰倒,猩红的液体顺着吧台流下,滴在他的白衬衫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像朵骤然绽放的花。
“你看,”郁玖鸢的指尖划过那片湿痕,声音低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就像你上次受伤流的血。”
容笙寒的呼吸骤然变重,伸手将她抱起来放在吧台上,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压抑许久的渴望,像要把她拆骨入腹,又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似乎像是怕弄疼了她。
郁玖鸢任由他吻着,指尖插进他的头发里,感受着他身体的紧绷。
她知道怎么让他听话,给点甜头,再划道界限,就像训练最烈的马,既要让他贪恋缰绳的温度,又要让他记得谁在握着缰绳。
“明晚不许出门。”
她在他唇间喘息着说,指尖划过他衬衫上的纽扣,“我在你枕头底下放了把枪,要是有人闯进来……”
“不会有人闯进来。”
容笙寒打断她,吻了吻她的唇角,语气里带着绝对的自信,“这别墅的安保系统,比圣樱学院的还严。”
郁玖鸢笑了。
她当然知道,这系统是容笙寒亲手布的,里里外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她要的不是他的保护,而是他的“听话”,乖乖待在她画好的圈子里,做她最省心的那枚棋子。
“那我明晚回来,要看到你在床上等着。”
她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巴,留下个浅浅的牙印,“就像寒假的时候那样。”
容笙寒的身体猛地一僵,喉结滚动着说了声“好”。
窗外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吧台上的红酒渍上,泛着冷冽的光。
郁玖鸢靠在容笙寒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想起姬罗衾那天在实验室说的话。
“你对他太好了。”姬罗衾当时正用镊子夹着培养皿,声音冷得像冰,“小心养虎为患。”
她当时笑得纯良:“他那么乖,怎么会呢?”
是啊,多乖。
乖到愿意被她锁在别墅里,乖到愿意替她查那些危险的事,乖到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可在她这里,从来没有“特殊”这两个字。
“我去洗澡了。”
郁玖鸢从吧台上跳下来,整理了下被弄乱的裙子,“你早点睡。”
容笙寒看着她走进浴室的背影,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
文件的最后一页,是苏家与姬家合作的最终协议,签名处赫然是姬罗衾和姬念衾的名字。
他指尖划过那两个名字,眼神暗了暗,将文件放进了碎纸机。
浴室里传来水声,淅淅沥沥的,像在敲打着人心。
容笙寒走到床边坐下,从枕头底下摸出那把小巧的手枪。
枪身冰冷,带着金属的寒意,他却摩挲着枪柄上刻着的郁字,嘴角勾起抹浅浅的笑。
他当然知道她的心思,知道自己不过是她众多棋子里的一个。
可那又怎么样?能被她这样放在心上算计着,总好过像苏家那些人一样,连被她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浴室的门开了,郁玖鸢穿着丝质睡裙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下,没入领口,带着致命的诱惑。
“在看什么?”
她走过来,拿过他手里的枪,熟练地卸了弹匣,扔在床头柜上。
“在想明晚给你做什么夜宵。”
容笙寒伸手将她拉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你喜欢的蟹粉小笼包,好不好?”
“好啊。”
郁玖鸢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乌木味,闭上了眼睛。
系统面板在脑海中缓缓消失,最后定格的是容笙寒那行100的好感度,像个完美的句号。
郁玖鸢在心里轻笑。
看吧,多乖。
这才是她的好狗狗。
夜色越来越深,别墅里一片寂静,只有床头灯还亮着,像只窥视的眼睛。
明天的晚宴注定是场血雨腥风,而她的笼中雀,会乖乖待在这里,等着她凯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