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无法立刻根除所有锁龙桩,但这就像是在水脉中埋下了一颗颗“免疫”的种子,它们会持续不断地工作,大大延缓邪气的蔓延,并为太衍道长他们后续的清理工作提供极大的便利。
做完这一切,我几乎虚脱,但心中却无比踏实。
“可以了……”我虚弱地说道。
太衍道长收回手,感受着水脉的细微变化,抚须赞叹:“妙哉!此乃‘星愿祝福’之法,虽力量微弱,却意义深远。衡阳水脉,得小友此助,恢复可期矣。”
朱十三已经安排好了车辆:“事不宜迟,车就在山下。我会联系沿途的可靠朋友,为你提供必要的帮助和掩护,直抵洞庭湖。星野小友,保重!”
没有过多的告别,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坐上驶往洞庭湖的车,回头望去,南岳巍峨的山影在晨曦中渐渐清晰。
衡阳一役,暂告段落。
而前方,八百里洞庭的惊涛骇浪,正在等待着我的到来。
罗嗲,坚持住!我来了!
觋君,你的末日,快到了!
车辆在晨雾中疾驰,将南岳的青翠山峦远远抛在身后。朱十三的安排周到隐秘,沿途在不同地点换乘了三次车辆,司机皆是沉默寡言却眼神精悍之辈,对路线极其熟悉,巧妙地避开了几处可能有幽府眼线的关卡。
我靠在车窗上,争分夺秒地调息。体内那融合后的力量如同新生的幼苗,微弱却顽强,在灵芝药力和水晶能量的滋养下缓慢生长。灵体的刺痛感减轻了不少,但距离恢复战力还差得远。天字盒依旧沉寂,仿佛上次的爆发耗尽了它最后一丝余力。
越是靠近洞庭湖区域,空气中的水汽越发充沛,但也隐隐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腥味和……阴冷感。那是大规模邪气弥漫的征兆。
路边开始出现一些不寻常的景象:偶尔能看到抛锚在路边的货车,司机愁眉苦脸地看着发动机舱冒起诡异黑烟;农田里的庄稼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绿色;甚至看到有零星的死鱼漂浮在路边的水渠里,眼球浑浊,散发着恶臭。
幽府对洞庭水脉的污染,已经开始影响到现实层面了!
我的心不断下沉,催促着司机再快一些。
中午时分,车辆终于抵达了洞庭湖畔的岳阳市区。与朱十三安排的人交接后,我根据罗嗲最后提供的隐蔽联络方式,来到了城陵矶附近一处老旧的渔港码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和柴油味,但在这之下,那股阴冷的邪气几乎凝成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码头上船只稀疏,不少渔船停靠在岸,渔民们聚在一起,面带忧色地议论着近期的怪事——鱼获锐减、机器失灵、夜半湖心传来的怪声、以及那几起可怕的失踪事件。
在一间挂着“延庆水产”破旧招牌的仓库里,我终于见到了罗嗲。
短短时日不见,这位精神矍铄的洞庭湖老水魈,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眼窝深陷,满脸疲惫,身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左边衣袖空荡荡的——竟失去了一条手臂!
“罗嗲!您的手?!”我失声惊呼,鼻子一酸。
“没事,没事,一条胳膊换回几条后生仔的命,值了。”罗嗲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摆了摆剩下的独臂,语气依旧硬朗,却难掩虚弱,“星野仔,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衡阳那边的事,十三老弟大概跟我说了,干得漂亮!”
他拉着我坐下,迫不及待地介绍情况,语气急促:“情况比信里说的更糟!那湖心冒出来的遗迹,邪门得很!每天晚上子时,里面就传出擂鼓和诵经一样的声音,听到的水族不是发狂就是吓得屁滚尿流。阴煞之气像喷泉一样往外涌,已经快要把半个洞庭湖的水灵之气都污染了!”
“幽府的人跟疯了一样,调集了大量人手,还驱赶甚至控制了很多被邪气污染的水族精怪,日夜不停地围着那遗迹打转,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又像是在挖掘什么东西。老夫几次想靠近探查,都被打了回来,这条胳膊就是被一个使钩蛇链的幽府崽子阴掉的!领头的是个从湘西那边过来的老苗巫,投靠了幽府,被人叫做‘鬼师’,手段阴毒得很,擅长蛊毒和驱尸,还能沟通一些水里的邪玩意,非常难缠!”
他指着墙上挂着一幅简陋的洞庭湖水域图:“你看,这是我们现在的位置。遗迹大概在这个区域,水深超过五十米,暗流汹涌,现在更是被邪气和幽府的船队围得跟铁桶一样。”
“我们必须想办法进去!”我坚定道,“必须搞清楚他们在干什么,阻止他们!”
“难啊……”罗嗲叹了口气,“硬闯就是送死。除非……等天气变坏,湖面起大风大浪,或许能制造混乱,寻得一丝机会。”
仿佛是响应他的话一般,仓库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湖风骤然变大,吹得仓库铁皮屋顶哐哐作响!天气预报里原本平静的洞庭湖,转眼间就变得波涛汹涌!
“妈的,说变天就变天!这天气邪性!”罗嗲骂了一句,但眼神却亮了起来,“机会来了!走,星野仔,跟我上船!趁这乱劲,摸过去看看!”
我们穿上雨披,来到码头。罗嗲的一条老旧的机动渔船在风浪中剧烈摇晃着,他单手操作却稳如老狗,发动机咆哮着,破开浊浪,向着湖心方向冲去。
越往湖心,风浪越大,能见度急剧下降。雨水如同瓢泼般砸下,雷声隆隆。在这恶劣的天气中,那股邪气反而被暂时压制了一些,但湖水中翻滚的污浊和偶尔闪过的巨大黑影,提醒着水下潜藏的危险。
罗嗲凭借对洞庭湖了如指掌的经验,巧妙地借助浪涛和雨幕的掩护,躲避着可能存在的巡逻队。
突然,在前方雨雾弥漫的湖面上,出现了几盏模糊的灯光!不是渔船的灯,而是那种惨白色的、如同鬼火般的探照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