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林凡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精神抖擞的大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林兄弟，好消息，总坛那边已经有回信了！”
林凡将他让进房间，大春迫不及待地继续说道：“总坛的大人物们对你身上显现的不朽神纹非常感兴趣！已经特意派了一位护法长老动身赶来湘城了！说是最快今天下午，最迟晚上就能到！”
林凡闻言，心中了然。
自己身上这所谓的不朽神纹，本质是脱胎于那节不化骨打入的邪异绿光，但又与其有所不同。
他凭借自身那与不化骨位格同级别的元婴，硬生生将那道绿光消磨、炼化，去除了其中蕴含的嗜血、暴虐的东西，提炼并吸收了其中的超脱特质，可谓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因此，他的不朽神纹给人的感觉，虽然同样充满了极致的再生、同化与污染的诡异特性，对比院长他们的更加阴冷、古老、邪异，但却偏偏缺少了那种最令人不安的嗜血与疯狂感。
这是一种更为纯粹、却也更加极端和扭曲的永生之道。
“好，那下午咱们一起去见见。”林凡点头应道。
大春心情极佳，热情地拉着林凡道：“时间还早，走，林兄弟，我带你尝尝我们湘城的特色早点去！你们妖族在野外，肯定没吃过这些精细玩意儿！”
在寻常人类的刻板印象里，妖族大多茹毛饮血，即便处理食物，也无非是火烤或蒸煮，对于人类花样百出的美食文化向来缺乏抵抗力。
巧的是，林凡本人也确实好这一口。
相较于修炼时服用的那些味道寡淡的灵食，或是自己随便烤制的妖兽肉，街头巷尾那充满烟火气的鲜香麻辣风味，更对他的胃口。
于是，一整个上午，林凡在大春的带领下，几乎扫荡了附近几条着名的美食街。
从喷香的米粉到酥脆的油条，从甜糯的糖油粑粑到辛辣可口的小吃，林凡来者不拒，吃得极为尽兴。
大春跟在后头，看着林凡这饿虎扑食般的架势，不由得连连摇头，也不知是在感叹妖族兄弟没吃过好东西，还是在心疼自己的钱包。
直到下午三点多钟，大春见时间差不多了，才强行拉住了还在一个摊位前意犹未尽的林凡。
“林兄弟，行了行了，正事要紧！长老估计快到了，咱们得先去养老院等着。”
林凡这才作罢，还不忘让老板打包了好几份他觉得特别好吃的点心，这才跟着大春打了辆车，前往夕阳红养老院。
“院长！总坛的长老到了吗？”大春带着林凡径直来到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内，除了院长之外，还坐着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老者。
这老者身穿暗绿色长衫，面容清癯，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此刻正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
两人抬头，看见林凡怀里还抱着一堆小吃打包袋，嘴角沾着油渍，倒是都没露出什么意外或鄙夷的神色，仿佛司空见惯。
林凡随意扯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对着二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来了就好。”院长笑着站起身，走到林凡身边，热情地介绍道：“老荧，这位就是我传讯中提到的，新入我教的妖族英才，林凡小友。”
随后他又看向林凡，指着那位绿衫老者郑重介绍：“林凡，这位便是总坛派来的护法长老，荧惑长老。”
“晚辈林凡，见过荧惑长老。”林凡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乖巧地抱拳行礼，姿态放得很低。
荧惑长老放下茶杯，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虚抬下手：“不必多礼，既然已入圣教，那便是一家人，无需如此客套。”
他的目光在林凡身上仔细扫过，继续说道：“此次总坛派老夫前来，一是为你送来《不朽神诀》的后续功法，这二嘛，自然是为了亲自验证一下你的资质。”
见林凡望来，荧惑长老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和期待解释道：“萧老鬼在传讯里把你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我虽然信得过他的眼光，但如此大事，总需亲自验看一番才能放心，也好为你确定今后的修行路径。”
旁边的院长闻言，哈哈一笑，颇为自得地捋着胡须：“我的信誉你还不信？林凡的资质确是我生平仅见，一会儿你可要做好准备，小心别惊掉了下巴！”
说着，两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凡身上，一个充满期待，一个满含鼓励的笑意。
林凡也不推辞，心念微动，将元婴体表那些锈绿色的不朽神纹，清晰地映射显现在自己的肉身皮肤之上。
霎时间，一股纯粹、阴冷、古老而又带着极致同化与污染意味的邪异气息弥漫开来，无声地冲击着办公室内的每一寸空间，连光线都仿佛微微扭曲黯淡了几分。
荧惑长老眯起眼睛，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仔仔细细地观察了许久，最后还伸出手指隔空感应了片刻那能量的特质。
良久，他才缓缓直起身，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能量纯粹，底蕴深厚，确实资质上佳！虽然...嗯...少了点应有的韵味，但已是不可多得的上好苗子！”
林凡适时地收起体表的纹路，房间内那令人心悸的气息随之消散。
听闻荧惑所讲，他面露疑惑，虚心请教道：“长老，不知您所说的，我这不朽神纹是少了些什么韵味？”
荧惑长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带着邪气的笑容。
下一刻，一抹深邃得近乎墨绿、却又闪烁着幽暗光泽的纹路自他苍老的皮肤下浮现出来！
与此同时，一股远比院长更加恐怖、充满了残忍、嗜血、疯狂、肃杀意味的气势，如同实质的海啸般猛地爆发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林凡和大春二人如遭重击，只觉得呼吸一窒，气血翻腾，不由自主地被这股可怕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了数步，脸上同时闪过骇然之色。
好在荧惑长老只是稍稍显露了一下便立刻收了回去，那令人绝望的压迫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他脸上带着一丝傲然，看着惊魂未定的林凡，淡淡道：“少的，就是老夫这一脉的这股子气势！杀戮、掠夺、以万灵精血浇灌己身，方是通往永生的捷径！”
随即，他又面露几分遗憾，摇了摇头：“你这不朽神纹，力量本质极高，却过于平和，缺乏这种掠夺性的杀意，并不适合继承老夫这一脉的传承。倒是...和望舒那一脉的路子，颇为相宜。”
林凡面露不解。
旁边的院长见状，连忙开口解释道：“望舒长老亦是本教护法长老之一，地位与荧惑长老相当，主要负责的便是对外传教、吸纳新人以及部分养尸地的经营事务。”
荧惑长老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平淡：“不错。我在你的不朽神纹中，感受到了极强的同化与污染的意境，而非纯粹的掠夺与毁灭。你若到了望舒麾下，无论是发展信徒，还是培育尸傀，想必都会事半功倍。”
林凡心中微动，自家人知自家事，他的不朽神纹因炼化方式特殊，确实更侧重于能量同化与精神污染，用来传教和养尸确实是再合适不过。
这位荧惑长老能一眼看穿本质，其实力深不可测暂且不论，这份眼力确实毒辣得可怕。
“可惜啊可惜...”荧惑长老咂了咂嘴，语气中的热情已经消散，只剩下淡淡的遗憾，“原本老夫前来，还想着能为我这一脉收下一个绝世好苗子...没想到，千里迢迢，反倒是给望舒那娘们儿做了嫁衣，真是晦气。”
“额...”林凡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能低下头，装作一副忐忑又失落的样子。
荧惑长老似乎也因此失了继续交谈的兴趣，意兴阑珊地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黑色册子放在桌上。
“这便是《不朽神诀》的中篇，你好生修炼。三日后，老夫便带你返回总坛，届时你便直接去望舒那里报到，跟着她修行便是。”
旁边的院长见状，立刻冲林凡和大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两人恭敬地行了一礼，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走在养老院安静的走廊里，气氛有些沉默。
大春见林凡低着头，似乎兴致不高，以为他是因为两位长老的态度转变而失落，便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解释道：
“林兄弟，别多想。我们湘城分部，历来算是隶属荧惑长老这一脉的。你这次去总坛，却是要拜在望舒长老门下...”
“这两位长老据说早年有些旧怨，互相不太对付...所以院长和长老的态度才...你懂的。到了总坛，跟着望舒长老好好干，前途一样光明！”
林凡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倒并非因为这点人情冷暖而情绪低落，真正让他感到压力的是——
三天！
荧惑长老只给了他三天时间！
这意味着，他必须在三天内找出那个潜伏在湘城镇灵司内部的内鬼！
否则，一旦被带去永生教总坛，再想插手湘城之事就难如登天，赵长空的委托任务基本就等于失败了。
而对于目前线索寥寥的他来说，三天时间，实在有些过于紧迫了。
更何况，前往永生教总坛...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赵长空最初的设想和计划！
“必须尽快想办法联系上总教官...”
林凡心中暗道，形势的发展，已经由不得他再慢慢暗中调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