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汇合与反击带来的希望火花,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迅速黯淡下去。
姜青白精准判断出的东南角缺口,确实在最初起到了奇效。四人如同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暗星”因后方遇袭而产生的混乱防线,成功冲出了那座已经化作巨大熔炉的仓库。
然而,他们面对的,并非预想中的广阔天地和逃生之路,而是仓库外一片更加复杂、更加绝望的战场——一个遍布着锈蚀钢架、坍塌厂房的废弃工厂区。
“暗星”显然在此地经营已久,不仅仓库是据点,外围的工厂区同样被他们改造成了杀戮迷宫。姜青白他们刚刚冲出仓库不到百米,四面八方就响起了更加密集、更加有序的枪声!
“有埋伏!”山鹰嘶声吼道,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廓飞过,带起一溜血线。
“找掩体!”秦晋川的声音冰冷如铁,一把将姜青白推向旁边一堆废弃的轮胎后面,自己则顺势翻滚到一堵半塌的砖墙后。
“哒哒哒哒——!”
子弹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来,打在轮胎、砖墙和周围的金属框架上,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撞击声。火光在黑暗中不断闪烁,映照出敌人如同鬼魅般在废墟间穿梭的身影。
他们被彻底包围了。敌人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占据了所有制高点和关键通道,火力网交织得密不透风。每一次试图转移或突围,都会招致更猛烈的打击。
“砰!”地雷手中的步枪撞针发出一声空响,他脸色一白,“没子弹了!”
几乎是同时,山鹰也打空了最后一个弹匣。他愤恨地将步枪当成棍棒握在手中,背靠着掩体剧烈喘息。
秦晋川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弹药,只剩下手枪里的半个弹匣,以及姜青白刚才塞给他的两个步枪弹匣——也已是最后的储备。姜青白自己的弹药也所剩无几。
弹药,即将耗尽!
“猎隼,报告敌人分布!”秦晋川试图联系狙击手,获取战场视野。
耳机里只有滋滋的电流杂音。“猎隼?猎隼?!”秦晋川的心沉了下去。猎隼很可能在之前的突围中……
“通讯被完全切断了!”姜青白脸色难看,她的空间感知能模糊感觉到大量敌人正在从三个方向缓缓合拢,如同收网的猎人,而他们,就是网中困兽。
“妈的!跟这群杂种拼了!”地雷眼睛血红,从战术背心上取下最后一把军用匕首,死死攥住。
山鹰也默默拔出了自己的格斗军刺。
绝望的气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没有弹药,没有援兵,没有退路。他们被困在这片冰冷的钢铁废墟之中,敌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正一层层逼近。
秦晋川靠在砖墙后,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额角的鲜血流进眼睛,带来一片模糊的猩红。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浑身浴血、脸色苍白却眼神依旧倔强的姜青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和……一丝奇异的不甘。
他不怕死。从穿上这身军装起,他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但他不能让她死在这里!不能让他刚刚找回的光,熄灭在这异国他乡的废墟里!
他猛地抓住姜青白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听着!等一下……我吸引火力,你……找机会,能跑一个是一个!”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让她有一线生机的方法。
姜青白猛地甩开他的手,眼中燃烧着愤怒和决绝的火焰,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秦晋川!你把我当什么?!我说过,要死一起死!龙焱,没有丢下战友独自逃生的兵!更没有丢下爱人的女人!”
她的目光如同最炽热的烙铁,烫得秦晋川心脏抽搐。他看着她在绝境中依旧璀璨、不肯屈服的眼眸,所有劝说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敌人的脚步声和拉枪栓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最近的距离他们藏身的掩体,不足二十米!
“他们没子弹了!抓活的!”有敌人用生硬的英语喊道,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准备近战!”秦晋川低吼一声,将打空的手枪插回枪套,捡起地上一根断裂的、带着锋利断口的钢筋。山鹰和地雷也握紧了手中的冷兵器,眼神如同濒死的野兽。
姜青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到极致。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大脑飞速运转。空间里,还有一些东西……或许……
她悄悄将手伸向战术背包的掩饰下,意识沉入空间。那里,除了少量灵泉和食物,还有几样她前世作为佣兵时习惯携带的“小玩意儿”——几枚非制式的、但威力不容小觑的微型爆破球,以及……一小罐高强度的军用催泪瓦斯。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了!
“三点钟方向,那个铁皮桶后面,有两个。”姜青白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九点钟方向,破碎窗口,一个狙击手。正前方,至少五人小队正在靠近!”
她的空间感知,在此刻成了他们黑暗中唯一的眼睛。
秦晋川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疑问,立刻根据她的报点调整部署:“山鹰,左翼!地雷,右翼!青白,你策应!我正面!”
“是!”
四人如同绷紧到极致的弓弦,等待着最后时刻的来临。
敌人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呼吸和靴子踩在碎石上的声音。
十米!
五米!
“动手!”秦晋川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第一个从掩体后跃出,手中的钢筋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向最近的一名敌人!
山鹰和地雷也同时怒吼着扑出,与从两侧包抄上来的敌人瞬间绞杀在一起!匕首、军刺、钢筋、拳头、牙齿……所有能用到的东西都成了武器!鲜血飞溅,怒吼和惨叫瞬间充斥了这片狭小的空间!
姜青白没有立刻加入混战,她的眼神如同最冷静的猎手。她看准时机,将一枚微型爆破球精准地投掷向九点钟方向那个破碎窗口!
“轰!”
一声不大的爆炸,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那个威胁最大的狙击手被解决了!
同时,她拔掉那罐催泪瓦斯的保险销,奋力扔向正前方逼近的敌人小队!
“嗤——”
刺鼻的白色烟雾迅速弥漫开来,敌人的咳嗽声和叫骂声顿时响起,阵型一阵混乱!
趁着这个机会,姜青白如同雌豹般切入战团,她的格斗技巧狠辣而高效,专攻关节与要害,瞬间就放倒了两名被烟雾呛得晕头转向的敌人!
背水一战!没有退路!唯有死战!
四人背靠着背,在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废墟中,与数倍于己、装备精良的敌人,进行着最后惨烈的白刃战!每一秒都有人倒下,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秦晋川挥舞着钢筋,如同战神,但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山鹰和地雷更是浑身是血,几乎成了血人。
姜青白也感到体力在飞速流逝,左臂的伤口再次崩裂,剧痛一阵阵袭来。
敌人,却仿佛无穷无尽。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姜青白看着身旁男人浴血奋战的背影,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决绝,如同火山般在她心底爆发!
不!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