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罗刹的爪子离许清歌咽喉只剩一线距离，风都凝住了。
就在那指尖即将掐入皮肉的刹那，阿依娜猛地抬手，腕上骨铃炸成碎片，二十枚碎骨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一只通体漆黑、形如蜈蚣的蛊虫破空而出，速度快得连影子都没留下。
“啪！”
一声脆响，噬魂蛊王一口咬住血罗刹的手腕，血刃瞬间发出刺耳嗡鸣，红光剧烈闪烁，表面像被火烧过的纸一样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锈迹斑斑的金属本体。
东方墨白瞳孔一缩，脑子里“叮”地一声弹出提示：
【检测到‘血河咒’载体——血刃为三百年前武当禁器‘断魂镰’残片重铸】
【警告：兵器腐朽将引发灵力回溃，三秒内所有人趴下】
他二话不说，直接扑过去把许清歌按在地上，嘴上还喊着：“都给我趴下！别装大侠！”
话音刚落，血刃“砰”地一声炸开，黑气四溢，像是打开了什么不该开的罐头。面具下的脸皮也跟着崩裂，一块块往下掉，露出一张苍白扭曲的脸——眉骨高耸，鼻梁断裂，但那轮廓……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脸……”姬无月眯起眼，琴弦都忘了拨，“怎么跟那个武当小道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鹤。
那个在第57章被玄霄一掌拍进地底、临死前还在喊“师尊救我”的倒霉蛋。
血罗刹踉跄后退，喉咙里挤出嘶吼：“我……本是武当弟子……守藏阁执事……玄霄说我叛变……剜骨换血……洗去记忆……可我的脸……怎么会……”
话没说完，噬魂蛊王已经顺着伤口钻进了他的咽喉。他整个人猛地一僵，脖子上鼓起一道凸起，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爬。皮肤下影影绰绰，仿佛千百只虫子在游走。
“呕——”阿依娜靠在石壁上干呕，“它吞了不该吞的东西……现在在发烧……”
叶玄音蹲下身，青铜尺贴地一划，尺面泛起微光：“他还活着，灵识没散。”
“活着？”姬无月冷笑，“都快被蛊虫当午餐了，还指望他请咱们喝下午茶？”
“他不是自愿的。”许清歌喘着气，左眼布条已经被血浸透，声音却出奇冷静，“他刚才说……他梦见过火海，小孩哭，还有个女人跳进岩浆……说‘血脉不灭，薪火相传’。”
她顿了顿，声音有点抖：“那是我娘的故事。”
全场安静了一瞬。
东方墨白扶着她坐起来，低声问：“你还记得啥？”
“我记得……她抱着我跳下去的时候，背后有个人在笑。”许清歌咬着牙，“不是玄霄……是另一个声音……低一点，沙一点……像砂纸磨骨头。”
“所以你是说。”东方墨白眯眼，“三百年前那场局，不止一个黑手？”
“不止。”许清歌盯着血罗刹跪倒的身体，“李鹤是武当弟子，他是武当弟子，玄霄动的手，武当守藏阁出的事……这事儿从一开始，就在武当眼皮底下发生的。”
萧寒玥一直没说话，霜魂剑横在膝上，剑身裂痕还在渗血。她看着血罗刹的脸，忽然开口：“他左耳后，有个疤。”
众人一愣。
“李鹤也有。”她淡淡道，“练剑时被同门误伤，他自己缝的。”
“所以这俩人不止长得像。”姬无月啧了一声，“该不会是亲兄弟吧？一个被洗脑当杀手，一个被灭口当炮灰？”
“比那还恶心。”东方墨白盯着地上那柄彻底腐朽的断魂镰残片，“这是批量生产的。”
【叮——】
【发现残片铭文：‘武当守藏阁·丙子年·断魂镰七号’】
【备注：同期共铸十二柄，用途不明，档案已焚】
【脑洞提示：编号七号，说明前面六个也这么没了？】
“丙子年……”叶玄音抬头，“三百年前。”
“也就是说。”东方墨白冷笑，“玄霄不是临时起意，他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整套‘清库存’流程——抓人、洗脑、改造成杀人工具，再打着叛徒的名头处理掉。”
“那李鹤呢？”许清歌问，“他也是被改造的？”
“不清楚。”东方墨白摇头，“但他死得太干净了，连尸体都没留下，不像这个还能留个脸。”
血罗刹的身体还在微微抽搐，颈后那枚烙印忽明忽暗，像是没电的灯泡。
阿依娜喘着气，从怀里摸出一枚发黑的蛊卵，咬破指尖滴了滴血上去：“蛊王在消化记忆……它看到的东西……可能比我们想知道的还多。”
话音刚落，那蛊卵突然剧烈震动，表面裂开一道缝，一股黑烟冒出来，瞬间凝成一幅画面——
一间密室，墙上挂着十二幅画像，每幅下面都刻着编号。中央站着一个穿道袍的男人，背对着镜头，手里拿着一块金色符牌。
符牌上，赫然刻着“守将”二字。
【警告：记忆污染风险，建议立即终止】
【友情提示：您距离地中海只剩两次共鸣】
东方墨白一把打碎蛊卵，黑烟瞬间消散。
“够了。”他抹了把脸，“再看下去，咱们都得进精神病院。”
“可这说明啥？”姬无月皱眉，“玄霄在武当搞了个秘密项目？专门培养傀儡？”
“不是培养。”萧寒玥忽然开口，“是替换。”
众人看向她。
“守藏阁执事，地位不高，但能接触核心典籍。”她声音冷得像冰，“如果有人想从内部渗透武当，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关键岗位的人一个个换掉。”
“所以李鹤不是叛徒。”许清歌明白了，“他是被顶替的。”
“而这个。”东方墨白踢了踢血罗刹的腿，“是没替换干净的残次品，留下了原始记忆碎片。”
“那其他人呢？”阿依娜声音发抖，“还有多少人，表面是武当弟子，其实是玄霄的提线木偶？”
没人回答。
石室里只剩下血罗刹粗重的呼吸声，还有那枚烙印微弱的跳动。
叶玄音突然抬头：“他快醒了。”
话音刚落，血罗刹猛地抬头，眼睛睁开——不再是猩红，也不是漆黑，而是纯粹的灰白色，像蒙了层雾。
他张了张嘴，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你们……不该知道这些……”
“我们已经知道了。”东方墨白往前一步，“现在问题是，你还记得多少？”
血罗刹的嘴角抽了抽，像是想笑，又像是抽筋：“我记得……我叫李承……守藏阁第七执事……那天晚上，我在翻一本《人皇纪略》……然后……有人从背后……”
他突然剧烈咳嗽，喉咙里涌出黑血。
“然后什么？”许清歌追问。
“然后……”他抬起手，指向石室深处那扇古老石门，“门后……有名单……十二个名字……都是被换掉的人……包括……李鹤……”
他喘了口气，声音越来越弱：“玄霄说……这是‘净化’……可我们……只是……想守住……那些不该被烧掉的书……”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头一垂，彻底不动了。
颈后烙印终于熄灭。
石室陷入死寂。
东方墨白缓缓站起身，看向那扇石门：“名单在门后。”
“门后有阵。”叶玄音提醒，“刚才探测过，是人皇级封印，强行破阵会触发反噬。”
“那就别破。”萧寒玥忽然站起身，霜魂剑拄地，一步步走向石门，“我有钥匙。”
她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道寒光，轻轻划过剑身裂痕。
剑柄上的朱砂印，开始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