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杨烈从温香软玉中醒来，感觉神清气爽。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边。
秦若雪蜷缩着身体，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只留下一个后脑勺。
杨烈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但还是没回头，也没出声。
“行了，别装死了。”
杨烈坐起身，自顾自地穿上衣服。
“今天有好戏看，带你上城墙开开眼。”
秦若雪依旧没反应。
杨烈也不管她，穿戴整齐后，直接对门外喊道。
“来人，把秦将军‘请’到南城墙上去。”
他特意加重了那个“请”字。
门外的侍女应了声，很快就走了进来。
杨烈不再看床上的女人，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
……
“咚！咚！咚！”
沉闷的战鼓擂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城外，王康的大营彻底动了起来。
王康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一张脸因为彻夜未眠而显得有些浮肿，但精神却亢奋到了极点。
他认为杨烈昨天的攻心计，虽然恶毒，但也把底牌全打光了。
士气这种东西，跌到谷底，要么彻底崩溃，要么就会触底反弹！
他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传我将令！”
王康拔出佩剑，直指前方的青阳县城。
“全军总攻！”
“后退者，杀无赦！”
他话音刚落，一排排手持大刀的督战队就走到了军阵后方，明晃晃的刀刃对着自己人。
“攻！攻！攻！”
“冲啊！”
在死亡的威胁和封官许愿的双重刺激下，郡兵们红着眼睛，扛着云梯，推着冲车，发了疯一样冲向城墙。
一时间，喊杀震天。
“他妈的，这老小子是真急了。”
杨烈站在南城墙的城楼上，看着下方蚂蚁般涌来的敌军，撇了撇嘴。
张辽站在他身边，表情严肃。
“主公，敌人攻势太猛，弟兄们伤亡不小。”
城墙上，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滚石、民木、热油，不要钱地往下倒。
可下面的郡兵就和疯了一样，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爬，悍不畏死。
杨烈的守军虽然精锐，但毕竟人少，在这种纯粹的消耗战里，劣势开始显现。
就在这时，几名侍女架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走上了城楼。
正是秦若雪。
她被带到了杨烈身边，整个人都木木的，对周围的厮杀充耳不闻。
杨烈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注意力重新回到战场。
“轰！”
“轰隆！”
突然，几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数块磨盘大的石头，带着恐怖的呼啸，划破长空，狠狠砸在了南城墙的墙体上。
是投石车！
城墙剧烈晃动，砖石飞溅。
“不好！主公，是投石车！”张辽大喊。
杨烈眯起眼睛。
“终于肯拿出来了么。”
王康显然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用上了。
一轮齐射之后，又是下一轮。
这些笨重的战争机器，在这种攻城战中，就是无情的死神。
南城墙本就不是什么雄关，在连续不断的重击下，墙体上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咔嚓……轰隆！”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南城墙的中段，被硬生生砸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烟尘弥漫中，城外郡兵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城破了！城破了！”
“冲进去！赏千金！官升三级啊！”
无数郡兵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了一般从那个缺口涌入城内。
城楼上的王康看到这一幕，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杨烈小儿！你完了！”
“给我杀！屠城！本官要屠城！”
他仿佛已经看到杨烈跪地求饶的场景，脸上的狞笑愈发得意。
缺口处，守城的士兵拼死抵抗，但根本挡不住潮水般涌入的敌人。
防线被瞬间冲垮。
惨烈的巷战，开始了。
郡兵们冲进城内，见人就砍，见东西就抢，彻底失去了控制。
青阳县，岌岌可危。
城楼上，杨烈看着这一切，表情却平静得有些吓人。
“主公，我们……”张辽有些急了。
“急什么。”
杨烈拍了拍他的肩膀，慢悠悠地说道。
“不把他们放进来，怎么关门打狗？”
“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按计划，把敌人往西城那边引。”
张辽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抱拳领命。
“遵命！”
原来，这都是计策！
连城墙被砸开，都在主公和赵婉儿夫人的算计之中！
此时，一直呆立的秦若雪，身体动了一下。
她看着城内燃起的熊熊大火，听着百姓的惨叫和士兵的厮杀，那双空洞的凤目里，终于流露出一抹痛苦。
她喃喃自语。
“疯了……都疯了……”
杨烈听到了，他凑过去，在她耳边轻笑。
“别急，更疯的还在后头呢。”
就在王康得意忘形，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
他大军的后方，那片作为预备队的步兵方阵处，大地，突然开始有节奏地震动起来。
起初还很轻微。
但很快，那震动就愈发剧烈，如同地龙翻身！
“怎么回事？地震了？”
后阵的郡兵们骚动起来，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
一名将领爬上了一辆粮车，朝着震动的源头望去。
下一秒，他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他看到了什么？
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条黑线。
那条黑线在飞速扩大，卷起漫天烟尘！
是骑兵！
一支他从未见过的骑兵！
通体漆黑，人和马都包裹在厚重的钢铁之中，只露出一双双冷酷的眼睛。
他们汇聚成一股钢铁的洪流，沉默地，却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气势，冲锋而来！
在那支军队的最前方，一面黑底金边的大旗迎风招展，旗上一个斗大的“曹”字，张扬而霸道！
“敌袭！后方有敌袭！”
那名将领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叫。
然而，一切都晚了。
三千虎豹骑，在曹纯的带领下，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狠狠地撞进了郡兵毫无防备的后阵！
没有技巧。
就是最纯粹、最野蛮的冲击！
“噗嗤！”
最前排的郡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长槊如林，横扫而过。
普通郡兵的长矛、盾牌，在这支钢铁怪物面前，脆弱得和纸糊的一样。
阵型被瞬间凿穿！
一个巨大的血肉豁口，出现在郡兵的后阵之中。
虎豹骑没有停留，一往无前，继续向前碾压。
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都被无情地撕碎、踏平！
“杀！”
曹纯一马当先，手中的长槊每一次挥动，都带走数条生命。
这，就是降维打击！
与此同时。
“嘎吱——”
青阳县一直紧闭的东城门和西城门，突然大开！
“弟兄们！随我杀！”
张辽一马当先，率领着休整了一夜，精力充沛的五百并州狼骑，如同离弦之箭，狂奔而出！
他们绕过主战场，直插郡兵的两翼！
腹背受敌！
指挥系统瞬间瘫痪！
前军还在城里和守军巷战，中军被张辽的骑兵骚扰，后军则被那支神秘的黑色铁骑单方面屠杀！
彻底乱了！
前一秒还在狂欢的郡兵，下一秒就陷入了地狱。
“败了！我们败了！”
“跑啊！”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传遍全军。
大溃败，开始了。
乱军之中，王康彻底懵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顷刻间土崩瓦解的大军，完全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那支黑色的骑兵是哪里来的？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保护郡守大人！”
他身边的亲卫还想组织抵抗。
但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乱军中直冲而来，目标明确地指向了他的帅旗！
正是曹纯！
“贼将休走！拿命来！”
曹纯的暴喝让王康回过神来。
他看着那个浑身浴血，宛如魔神般的武将，吓得魂飞魄散。
“拦住他！快拦住他！”
几名亲卫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曹纯看都不看，手中长槊只是随意一抖。
“噗！噗！”
两名亲卫直接被洞穿了胸膛，串在了长槊上。
曹纯手臂一甩，将两具尸体丢开，战马毫不停歇，已经冲到了王康面前。
只剩最后一招。
“死！”
曹纯一槊刺出，快到极致！
王康只看到一点寒芒在眼前放大，然后，他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他看到了自己无头的身体，还坐在马上。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曹纯一把接住飞起的头颅，高高举起，用尽内力，怒吼出声。
“王康已死！降者不杀！”
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正在溃逃的郡兵们，看到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抵抗的勇气，纷纷丢下兵器，跪地投降。
城楼上。
杨烈看着大获全胜的战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已经彻底呆滞的秦若雪。
“看到了吗？”
“这就是我的军队。”
杨烈伸手，将这个已经属于他的女人，揽入怀中。
“从今天起，这清河郡，姓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