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雷火破寒，初现峥嵘
古堡深处，一间由小型图书馆改造而成的治疗室内，空气里弥漫着陈旧书卷与消毒水混合的奇特气味。厚重的天鹅绒窗帘被拉开，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投射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房间中央，一张特制的硬木床被安置妥当，老伯爵德·维伦纽夫静静地躺在上面，身上仅覆盖一层薄薄的白色亚麻布。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皮下仿佛有寒气在流动。
勒布朗博士和他的两名助手——年轻而倨傲的住院医师马修，以及表情严肃的中年护士长艾米丽，站在房间角落预留的“观察区”。他们面前摆满了各种便携式监测设备，红外热成像仪已经启动，发出轻微的嗡鸣。勒布朗双手抱胸，眉头紧锁，目光紧紧锁定在林辰身上，像是一个等待对方出错的裁判。
安德烈站在床头，紧握着父亲那只尚有余温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阿尔方斯管家则垂手肃立在门边，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
楚瑶已将准备好的药罐、艾绒、以及林辰那套古朴的银针在旁边的矮几上依次排开。江若彤确认了房间内外并无异常能量波动，对林辰微微颔首。夏晚晴则站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度，用一台小巧的高清摄像机进行着记录，镜头主要对准林辰的双手和治疗区域，这是征得安德烈同意的，用于后续研究与资料保存。
林辰洗净双手，用洁白的毛巾缓缓擦干。他走到床前，目光平静地扫过老伯爵的身体，最后落在他眉心那一点几乎难以察觉的暗沉上。
“伯爵先生，过程中或有灼热刺痛，乃寒邪外拒之象，请务必忍耐。”林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老伯爵眼皮微颤，算是回应。
林辰不再多言。他探手取过三根长约三寸的毫针，指尖在针尾轻轻一捻，内力微吐，针尖竟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温热。出手如电，三根银针已精准刺入老伯爵头顶的百会、以及双侧太阳穴。针入的瞬间，老伯爵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闷哼，一直僵硬的身体似乎松弛了一分。
“只是针刺麻醉？或者心理安慰？”观察区内，马修医师低声用法语对勒布朗说道，语气带着惯有的怀疑。勒布朗没有回应，只是紧紧盯着红外热成像仪的屏幕。屏幕上，代表老伯爵头部的蓝色区域，在银针刺入后，似乎……泛起了一小圈极其微弱的橙红？
未等他们细看，林辰已拿起准备好的艾绒。那并非普通艾绒，而是混合了秦雨烟根据古籍改良的几种阳属性药粉，被楚瑶精心制成拇指大小的圆锥体。林辰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捻起一枚，左手并指如剑，在艾炷顶端虚点一下，一丝精纯的先天之炁渡入。
“燃。”他轻声吐出一个字。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艾炷顶端并无明火，却瞬间变得通红，散发出炽热的气息，仿佛一块被烧红的烙铁，同时隐隐有风雷之声微响！这正是玄机子一脉秘传，以自身真元引动药力与艾草阳性能量极致燃烧的——雷火神针！
林辰眼神一凝，手腕下沉，将那燃烧的艾炷悬停在老伯爵胸口膻中穴上方约一寸之处，以炁驭针，悬而不落！
“嗤……”
一声轻微的灼响，伴随着一缕极淡的青烟升起。老伯爵的身体猛地一颤，胸口被灸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潮红！
“体温局部急剧升高！四十二摄氏度！四十五度！”紧盯着监测数据的艾米丽护士长失声低呼，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这会烫伤组织的！”
安德烈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勒布朗博士一步踏前，几乎要冲过来制止：“停下！你这是在用刑，不是治疗！”
林辰恍若未闻，他的全部精神都凝聚在指尖那一点艾火之上。他能清晰地“看”到，一股灼热但温润的药力，正如同破开坚冰的烙铁，强行钻入老伯爵被寒邪闭塞的膻中要穴，并沿着萎缩的经络艰难推进。
老伯爵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冰冷的汗珠，牙关紧咬，发出痛苦的呻吟。他裸露在外的肢体，那原本死寂的青灰色，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死水，开始出现细微的涟漪——肌肉在不自主地轻微抽搐。
“肌肉出现不自主痉挛！神经系统受到强烈刺激！”马修医师快速记录着，脸上血色褪尽，“这是恶性反应！必须立刻停止！”
安德烈看着父亲痛苦的模样，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但他想起父亲那坚定的眼神和林辰的平静，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出声。
“寒邪盘踞骨髓，如百载玄冰。非雷霆烈火，不足以撼动其根。”林辰的声音依旧平稳，如同在阐述一个简单的道理。他手腕极其稳定地移动着，艾炷移至下一个穴位——气海。
又是一次炽热与严寒的碰撞。老伯爵的呻吟变成了低吼，身体弓起，仿佛在抵抗巨大的痛苦。
勒布朗博士脸色铁青，呼吸急促。他行医数十年，从未见过如此“野蛮”的治疗方式。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年轻的中国人要把老伯爵最后一点生机都折腾殆尽。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表现中，红外热成像仪屏幕上，代表老伯爵躯干的蓝色，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以膻中、气海两穴为中心，橙红色的区域正在缓慢但坚定地向外扩散，如同在冰原上点燃了两堆篝火！
“这……这不符合热传导定律……”勒布朗盯着屏幕，喃喃自语。那热量的扩散并非均匀的，而是沿着一些奇特的、曲折的路径蔓延，与他所知的血管、神经走向并不完全吻合。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双眼，承受着巨大痛苦的老伯爵，忽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带着颤音的叹息。那叹息声中，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舒畅？
紧接着，在场所有人都清晰地看到，老伯爵那只一直无力垂在床沿、布满褶皱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仅仅是一下，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治疗室内。
安德烈猛地捂住了嘴，眼眶瞬间红了。
勒布朗博士和马修医师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
艾米丽护士长手中的记录板“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直沉稳记录的夏晚晴，镜头也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林辰缓缓移开即将燃尽的艾炷，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看了一眼监测仪器上依旧在缓慢上升的体表温度数据，以及屏幕上那两块顽强扩散的“暖区”，然后目光落在老伯爵那只微微动弹过的手指上。
他取出银针，对楚瑶吩咐道：“准备阳和汤，温度保持四十度，一小时后喂服。”
说完，他这才转向仿佛石化了的勒布朗博士，语气平淡无波：
“勒布朗博士，现在，我们可以讨论一下，何为‘化学反应’了。”
勒布朗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着林辰，又看看屏幕上那违背他认知的热成像图，最后目光落在老伯爵那只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生机的手指上，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治疗室内，只剩下艾绒余烬的细微噼啪声，以及老伯爵逐渐变得平稳悠长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