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窟里头,时间都像冻住了。唯一能证明外面还是个世界的,就是冰壁上偶尔滴答下来的水珠,冷得刺骨。林暖暖把自己塞进一条窄得快喘不过气的冰缝里,身上裹着三层鹿皮毯,照样抖得跟筛子似的。她面前摊着个宝贝笔记本,上面画满了鬼画符,旁边散着几块从破烂机器上抠下来的零件,最显眼的,还是那个冒着丝丝咸鱼味儿的保温杯。
没辙,这就是她刚鼓捣出来的“深冰层生命信号探测仪”(保温杯咸鱼版)。原理嘛,还是她那套“自发热咸鱼雷达”的祖传手艺,指望着靠这点不靠谱的玩意儿,从地底深处扒拉出点热乎气或者生物电信号,好歹能提前知道是能啃的土豆,还是要人命的大家伙。
“阿——嚏!”一个震天响的喷嚏,林暖暖揉揉鼻子,小心翼翼地拧开杯盖。里头没啥热水,就几块半死不活的咸鱼干,缠着些细电线。她吸溜一下鼻子,定了定神,把那种跟系统空间绑死后得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能力,慢慢聚焦在杯口。
刚开始,感应里全是杂七杂八的“雪花点”。远处是老陈和石头轮流敲冰的闷响,还有洞口放风的阿飞,闲得蛋疼哼着调子跑到北冰洋的小曲儿。林暖暖心里有点泄气,感觉这次实验又要黄,甚至开始琢磨是不是把咸鱼换成腊肉效果能强点。
可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杯壁上那层水汽,好像……极其轻微地晃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微弱得几乎要忽略掉、但偏偏又特别有规律的脉冲信号,像根细针,轻轻扎了她一下。
这感觉……不对头。不像雪兔蹦跶的那种乱糟糟的电波,也不像冰层下面那些睡大觉的怪物慢吞吞的心跳。这信号太规矩了,嘀嗒……嘀嗒……带着一股子非自然的劲儿,断断续续的,好像是从哪个天涯海角传过来的,或者被埋得太深,信号弱得可怜。
“有……有东西!”林暖暖一个激灵,脑袋猛地抬起来,声音又尖又抖,在冰缝里显得格外刺耳。
敲冰声和跑调小曲儿瞬间停了。没过几秒,老陈那张胡子拉碴、写满“又咋的了”的脸就堵在了冰缝口:“丫头,又逮着雪蜗牛了?跟你说多少回了,那玩意儿除了硌牙没屁用……”
“不是蜗牛!”林暖暖激动得差点把保温杯怼老陈脸上,“是信号!一种从来没见过的信号!特有规律,像是……像是机器发的!”
“机器?”阿飞也挤了过来,一脸将信将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咱们和那些变异佬,还有能喘气的机器?别是‘暖炉堡’那帮龟孙的探头摸过来了吧?”
石头没吭声,只是默默把破冰镐攥得更紧了,眼神跟刀子似的扫向黑漆漆的冰道深处。
老陈没立刻接话,蹲下来,眯着眼瞅了瞅林暖暖的鬼画符笔记本,又瞥了眼那咸鱼杯。“能摸清大概方向和深浅不?”他声音压低了,没了刚才的不耐烦。
林暖暖再次闭眼,使劲去“抓”那丝微弱的感应,眉头拧成了疙瘩:“太弱了,时有时无的。方向……估摸着在咱们东南边,往下……深不见底的感觉。而且,这信号好像……缺了一块?像是只有一半在响,要么就是被啥东西干扰得厉害。”
“东南下方……”老陈嘴里嚼着这几个字,掏出那张画在兽皮上、拼拼凑凑跟乞丐服似的地图,“之前那个快冻成冰棍的老猎人提过一嘴,再往东南,是片叫‘沉寂阶梯’的邪门地方,说底下全是空洞和往地心扎的大裂谷,深得没谱,下去的人都没见上来过。”
“我靠!不会是‘熔炉城’的遗迹吧?”阿飞眼睛瞬间亮了,“不是说那是老祖宗最牛的避难所吗?随便捡点破烂都够咱们吃香喝辣了!”
“美得你,也可能是催命符。”老陈毫不客气地泼冷水,“天知道是啥远古的麻烦玩意儿。别忘了,‘永霜之手’那群疯子也在到处嗅呢。”
话头儿转了一圈,又抛回给了林暖暖。毕竟,只有她能听见那“嘀嗒”声。
看着眼前三人——谨慎得过头的老陈,莽撞又天真的阿飞,还有沉默却可靠的石头,林暖暖心里也打鼓。保温杯里那点微弱的脉冲,像把钥匙,可能打开宝库,也可能放出妖魔。她这沙雕发明,这次好像真捅咕出个大娄子。
“咱们……”林暖暖吸了口凉气,冻得肺管子疼,“得凑近点看看。好歹弄明白,到底是啥玩意儿在叫唤。”
她顿了顿,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又补了一句让老陈直翻白眼的话:
“不过得快点。我那咸鱼……好像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