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将那日如何遇着阿霖,又如何助她躲过搜查之事娓娓说完,舍内一时安静无比。
裴执聿唇角笑意染了几分阴森,睨向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和风暴前的平静。
原来岁岁那日忽然撩拨…是为了别人?
很好,待会儿该算的事,又多了一件。
姜岁难得有些心虚地轻飘飘移开视线。
赵逸倒是在短暂的惊诧后,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夫人既是在北燕住处附近见着此女,她又冷静离开……那次出逃,多半与北燕有关。”
“这样看来,倒能说通为何她能顺利离开王府,又在城中藏匿大半日,傍晚却忽然被轻易寻得了。”
“但……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察觉到裴执聿还盯着自己看,姜岁大感不妙。
她轻咳一声,提醒他:“夫君觉得呢?”
裴执聿依旧幽幽注视她,却开口接了赵逸的话:
“破绽太多。”
“她既是北燕派来,要与宫中那位联合的细作,不该有这么多明显的破绽。”
“我们能察觉,与她那么近的梁王…恐怕也察觉了。”
赵逸认同地点点头,更是困惑:“难道…她想让二哥杀了她?可这有什么用呢?”
“她不会死的。”姜岁的声音清凌凌地冒出,带着异常笃定,“梁王殿下不会杀她。”
赵逸拧眉,他处事一向冷静理性,并不能理解姜岁的判断:“怎会…?若是我,定不会留这样可疑的女子在身边。”
姜岁眼眸笑弯着,与他调侃道:
“殿下若有心仪女子,或许就懂了。”
“人呀,谁能一生冷静,不为情左右一回?”
赵逸却更困惑:“……夫人是觉得,二哥喜欢她,所以舍不得?可孰轻孰重,二哥总分得清,怎会这时候糊涂了?”
姜岁神神秘秘地:
“殿下这便不懂了,梁王殿下能容忍她逃跑的罪过,谁知不能容忍别的?何况人又在眼皮子底下,他定觉得阿霖翻不出什么花样。”
“再者说,与其杀了这一人令北燕改变计划,还需重新预防;倒不如将计就计,提前做些打算,更方便些。”
裴执聿终于不再看她,转向赵逸道:
“不错,此女若活着,对我们更有用些。”
“上元节将近,北燕也离京在即。在这之前,他们肯定还会有动作,正好…可借机试探。”
姜岁眼眸闪烁,软声期待:
“她一定会…再逃一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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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絮絮闲扯了些琐事,赵逸告辞离开,匆匆回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立在府门处目送着晋王府车驾远去,姜岁用余光觑着裴执聿,脚步轻轻往后挪蹭、又挪蹭……
后颈倏忽被人捏住,眼前出现放大的俊颜。
“岁岁,我们该…好好聊聊了。”
裴执聿依旧笑着,已是夕阳晚照,余晖为他镀来一层血色,缓缓流动着,眼眸却仍深黑,
如妖似魅。
姜岁眼睫忽闪,故作无知:
“……夫君,我们不是都聊完了吗?”
裴执聿凉凉笑一声。
下一瞬,突如其来的腾空感袭来,姜岁顿觉眼前天地倒转,等她晕头转向地回过神来,惊觉自己被裴执聿扛在了肩上。
拾月和沉璧早在方才就纷纷退避下去,顺便去告诫沿途仆从们注意避让。
而此时,姜岁整个人挂在裴执聿肩头,后者的手,牢牢扶在……
臀上。
姜岁轻轻嘶气,隔着厚重衣衫,依旧清晰感受到了他用力的触感。
她如一尾被捉的锦鲤似的开始挣扎:
“……放我下来!”
裴执聿丝毫没受影响,步伐依旧平稳,倒是不轻不重地,往她臀上拍一下。
“乖点,岁岁。”
耳侧传来的声音温和而危险,带着无形压迫感。
但姜岁会这样被吓住,就不是姜岁了。
她非但没安分,反挣扎得更厉害。
绣金的胭脂红裙摆随她挣扎的动作翻卷摆动,波浪似的荡开一圈圈涟漪,不停拂在裴执聿衣襟的位置。
裴执聿又紧了紧手掌,将人牢牢锢住。但这般挣扎下,他也当真停了脚步。
姜岁眼中微亮,还来不及窃喜,一阵失重感陡然袭来。
两侧景色飞快倒退,冷风刀似的擦过面庞。姜岁还来不及惊叫,就被风灌了满口,不得不鼓腮忍气,小脸憋得通红。
裴执聿竟腾跃而起,直接往栖梧院飞去。
总算是让姜岁“乖”了。
天旋地转间,她昏昏沉沉地被人轻抛上床榻,钗横鬓斜,发髻松散着。她再撑起身子时,摇摇欲坠的几根发钗步摇便都从发间滑落,青丝铺了满肩,又流淌在床上。
裴执聿向后轻轻抬手,房门霎时关起。
他一边解去衣衫系带,一边往床榻走来。
厚重外氅坠地,再是玉带落下,绯袍垂曳……到欺身上榻时,他身上只剩了雪白的中衣。
阴蒙蒙的影子,拢住榻上那抹正仰脸看向自己的小身影。
胭脂红的裙摆在床沿散开,如云如雾的乌发,托出一张娇妍皙白的面庞。相较起裴执聿身量,她显得如此娇小,此时更像被猛兽拖回巢穴的猎物。
偏偏那双猫儿眼瞳里,还闪烁着挑衅的幽火。
像不知死活的小兽,又像伺机而动的毒蛇……总之,都令他着迷不已。
裴执聿眼神微暗,两点漆黑的眼瞳如墨,衬得面白如鬼。
他双手撑在姜岁两侧,缓缓俯身下去,喉间溢出低笑:
“现在,岁岁该仔细说说……之前的事情了。”
姜岁眼波轻晃,莞尔:
“可我刚才,不是都已经说完了吗?”
“不,”裴执聿舔一舔唇瓣,亲昵地用鼻梁蹭她鬓发,眸中染着眷恋的欲色,哑声继续,
“该说的…是岁岁瞒了我这么久的事。”
“你说,我该如何罚你?”
灼热的气息喷在耳轮,姜岁身子稍软,不由躲了躲。却因被裴执聿困着,暂且无处腾挪。
不过她向来不愿在这种时候先露怯,虽起初瑟缩一下,但很快转脸,贴着他脸侧轻笑:
“唔…可是夫君的手受伤了,还是应该先好好休息养伤吧?”
裴执聿呵一声:“但为夫还有一只手,以及…为夫又不是只有手。”
“不过,若是岁岁关心,为夫还有别的办法。”
他微微侧脸,低柔的声音谑笑:
“铃铛之声最为清越,若是岁岁来奏响,则更是动听。”
不知岁岁,可愿让为夫……听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