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这次跟随裴执聿离开,并没有带上身边的侍女。
贴身侍女平白无故在府里消失,实在太可疑了。
于是裴执聿颇为乐在其中地,接手了本该由侍女进行的事情。
哪怕姜岁一再强调她自己可以,他只充耳不闻。
此次调任的官衔不高不低,毕竟有督军之名,一路住行之类倒并不委屈。只是一直在路上奔波乘车,时间久了,也难免令人疲乏。
将近目的地时,队伍在附近的一处小镇歇脚。
这算是临时起意,并未知会当地官府。众人在此地条件尚可的客栈入住,略略安顿好后,裴执聿就领着姜岁出门了。
连月来基本都在赶路,并未好好停留过。他有心在到任之前好好休整一下,顺便带身边已经闷久了的小妻子透透气。
北地风光,与繁华的长安大不相同。
空气显得干而冽,尚未吹至长安的秋风,这里已然渐盛;天空高而寥阔,时有悠扬鹰唳回荡;街衢两侧的房屋寥落稀疏,来往行人匆匆,但已有不少商队模样的人和异域面孔,两侧小摊上也有不少新奇玩意儿,都是长安里不曾出现过的。
姜岁由他牵着,颇为好奇地打量四下。
裴执聿几乎没怎么看这里到底有什么,他的目光时不时侧去,却只是顺着身旁人的视线延伸而去,再与后头跟随的青竹微微颔首,让他们把姜岁多瞧了一会儿的东西尽数买下。
于是出去溜达一圈后,青竹等几位亲随手中都提得满满当当。
姜岁偶然回眸一瞥,登时一惊:
“呀……怎么买了这么多?”
她旋即去拉裴执聿的手:
“不买了不买了……我们回去吧。”
“真的?”
“嗯嗯!”姜岁用力地点点头。
裴执聿便也回眸瞧了瞧,见身后跟着的人确实快被那些丁零当啷的小玩意儿淹没了,于是道:
“那就回罢。”
于是一行人又颇是热闹地返回了客栈。
小镇上的人不算多,来往商客因停留时日不长,大多会选择更便宜些的,这间客栈里头投宿之人便也少。裴执聿一行到后,就将这里包了下来。
是以客栈内,就都是自己人。
除了青竹之类的心腹,其余人并不知晓他们的世子夫人也跟随而来。在他们眼中,这些时日日日伴随左右的,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又清秀的女子。
这不由令众人惊异不已,见几人回来,虽然各自忙着,却都忍不住偷偷打量。
待上房的门关起,几人纷纷议论起来。
“那女子到底是何人……从前从未在世子身边见过啊?”
“世子和夫人不是感情很好吗,怎么会……?”
“你们说,夫人知道吗?”
“世子还特意陪人去闲逛,这般上心……啧啧,莫非是在长安便有了吧?”
“那夫人岂不是……”
“还是别说了,世子的事情,你我多嘴作甚。”
议论声始终压低着,但这里的隔音一般,而裴执聿的耳力,更是将此听了个十成十。
彼时,紧闭的厢房门内,姜岁尚未卸去那张易容的面庞,正趴在床榻上摆弄着那些买来的小玩意。
她翘着小腿,脚踝相叠着轻轻摇晃,裙裳因此滑落在膝弯处,围着堆叠起来。
易容假面每三日需卸除一次透气,今日恰好便是这第三日。
这也是为何他执意要在此处停留的缘故。
裴执聿站在不远处的铜盆前仔细洗着手,一边微微侧头,看着在床上悠哉悠哉的人影。
他唤:
“岁岁。”
姜岁先转过脸,见他在净手,便由原来的手肘支撑转为手掌撑起,将自己的上半身支了起来,问道:
“夫君,要卸掉了吗?”
裴执聿勾出一个笑意,用棉巾擦去指间水珠,向她招了招手。
姜岁会意下床,随意踩了鞋履,往他凑过来。
她在他身前坐下,将脸仰起,方便裴执聿动作,一边嘟哝着问:
“夫君,他们在说什么呀?”
那些议论声,尽管她听不清具体内容,却也能听着嗡嗡的模糊声响。
裴执聿手上动作轻柔,一寸寸将假面剥离,露出其下原本清丽绝伦的面庞。
对着那双好奇眨动的眼睛,他轻笑,俯身些许,轻轻往她的眼睛吹了一下。
那眼睫果然受惊似的颤了颤,水亮的眸中染上几分鲜明的羞恼:“夫君!”
裴执聿低低呵笑,声音中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们说……”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姜岁着急地凑近,又因为正好卸除到嘴巴附近而不敢说话,只用一双眼睛瞪着,最后又伸手,捏着他衣袖晃了晃。
裴执聿心底里某种恶劣的愉悦得到极大满足,他点了一下姜岁的鼻尖,这才继续道:
“他们说,岁岁是我的小新欢。”
姜岁蓦地被噎了一下,仿佛猜到了此事,但乍听着,又有些古怪的感觉。
裴执聿动作不停,很快将嘴巴附近的易容物取下,姜岁便又能说话了。
但在开口,她原本软和的声音,忽然染上了一股扭捏的腔调:
“世子这样待奴家,夫人会不会生气呀?”
裴执聿指尖一僵,险些失了力道将她扯痛。
他深呼吸了一下,看着近前的眼睛里重新有了狡黠颜色,不由啧笑:
“……放心,本世子不会让夫人知道。”
“卿卿尽管宽心,嗯?”
易容物终于取完,裴执聿将其丢开,正要再去净手,却被姜岁抓住了手腕。
她雪腮微鼓着,手掌收紧几分,淡粉的指尖都因用力透出一些白意:
“好哇,夫君这么熟练?不会真有新欢了吧?”
裴执聿垂眼,看了看自己腕上的手,又看看那张似乎愠怒的脸,便抬起另一只手,不轻不重地在她额间弹一下:
“自己的醋都吃?”
心知姜岁只是心血来潮借题发挥,并非是真的有多生气。他没多解释,直接俯身将人抱起,往洗室走去。
姜岁不由:“…你做什么?!”
“当然是伺候夫人沐浴了。”
他说着,已将怀中人安放到洗室内的木凳上,开始熟练地剥去她身上衣物。
姜岁试图捂一捂,但这一路来,他将这些活计做得越发熟练,对她的衣物,更是比她还熟悉了。
三下五除二,裴执聿就掐着那截细腰,将人放进了温热水中。
随后,他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浴桶中,姜岁不由磕吧一下:“你……”
“北地水源珍贵,当俭省些。”
裴执聿面不改色地胡扯着,一边凑近,修长的指捏住她的脸,不轻不重地掐一下。
他的声音似乎也因为靠近浴桶,被里头的水汽烘出了几分潮意:
“顺便吗,岁岁如此冤枉为夫,为夫也只好再尽心伺候伺候,免得岁岁再这般胡思乱想了。”
如此沐浴,一晃许久。
姜岁起初还有精力哼几声“奴家”,到之后,就疲累地栽在他怀里打盹了。
替人穿好寝衣后,裴执聿低首,牙齿咬了她耳垂,轻磨一磨,含糊道:
“……还乱说吗?”
姜岁回以一声鼻音。
裴执聿低笑,放过了她,却深知……这之后,她恐怕还要玩好几次这样的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