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凌话音落下,废墟间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传来的隐约兽吼和风声。他目光如炬,锁定在数十丈外一处被巨大断柱阴影笼罩的角落,指尖星芒隐现,杀意凛然。
数息之后,那阴影如水波般荡漾,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缓缓浮现,仿佛从黑暗中剥离出来。来人一身夜行衣,身段玲珑,脸上蒙着黑纱,只露出一双清澈如秋水、却又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她气息缥缈,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沈凌星辰之眼敏锐,极难发现。
正是云灵儿!
她看着沈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惊讶,有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她并未因被点破行藏而慌乱,反而轻轻拍手,声音清冷如玉珠落盘:“沈师兄好敏锐的灵觉,好狠辣的手段。”
沈凌目光微凝,并未放松警惕。云灵儿给他的感觉一直很神秘,此刻出现在这里,是敌是友,难以预料。“云师妹跟踪我至此,所为何事?”
云灵儿缓步上前,在沈凌三丈外停下,目光扫过地上残留的打斗痕迹和传送光芒消散的余晖,轻声道:“并非跟踪,只是恰巧路径此地,见有热闹,便驻足一观。没想到,看到了沈师兄大展神威。”她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师兄可知,你已大祸临头?”
沈凌眉头一挑:“哦?愿闻其详。”
“烈阳宗虽非顶尖势力,但在中域也有些名头,尤其护短。”云灵儿淡淡道,“师兄方才击杀的那鹰钩鼻男子,名为赵烈,乃是烈阳宗大长老的嫡孙。你杀了他,烈阳宗绝不会善罢甘休。在这万族战场内,他们或许暂时找不到你,但一旦出去……”
沈凌神色不变:“战场之内,生死由命。他们若想寻仇,沈某接着便是。”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云灵儿眼中闪过一丝异彩,似乎对沈凌的反应颇为欣赏,但随即又道:“若只是烈阳宗,或许还不算大麻烦。但师兄可知,你已被‘幽冥殿’盯上了?”
幽冥殿!
沈凌心中剧震,眼神瞬间锐利如刀,紧紧盯住云灵儿:“你知道幽冥殿?你究竟是谁?”这个消息太过惊人,云灵儿竟然知道幽冥殿,而且还知道幽冥殿在盯着他!
面对沈凌陡然提升的气势和逼问,云灵儿依旧平静,黑纱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幽冥殿为何盯上你。”她目光扫过沈凌,仿佛能看透他体内隐藏的秘密,“是因为你身上的星辰血脉,以及……你在青木城得到的那块龟甲。”
沈凌瞳孔骤然收缩!云灵儿不仅知道幽冥殿,连龟甲之事都知道!此女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他体内元力暗自运转,沉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的要多。”云灵儿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个更惊人的信息,“幽冥殿似乎在策划一场大阴谋,与这万族战场深处的一处上古遗迹有关。而你的星辰血脉和那龟甲,似乎是开启遗迹的关键之一。所以,他们不会放过你。或许,此刻就有幽冥殿的暗子,正在暗中窥视着我们。”
沈凌心中一凛,星辰之眼全力运转,仔细感知四周,果然在极远处的虚空之中,捕捉到一丝极其隐晦、与巷道中残留气息同源的阴冷波动!虽然对方隐匿手法极高明,但在他有心探查下,还是露出了马脚!
“看来师妹所言非虚。”沈凌压下心中惊涛,表面恢复平静,“既然如此,师妹现身,不只是为了提醒我吧?”
“自然。”云灵儿点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幽冥殿也是我的目标。在这危机四伏的战场,独自行动风险太大。我们可以暂时合作,共享情报,相互照应。”
沈凌沉吟片刻。云灵儿神秘莫测,其目的未必单纯。但与幽冥殿为敌,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而且,她似乎掌握着许多关键信息。
“合作可以。”沈凌开口道,“但我要知道,你对幽冥殿和那上古遗迹,究竟了解多少?还有,你为何要对付幽冥殿?”
云灵儿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权衡。片刻后,她缓缓道:“遗迹之事,我所知也有限,只知被称为‘星陨古殿’,与上古一场波及诸天的大战有关。幽冥殿想得到里面的某样东西,用以完成某种邪恶仪式。至于我为何对付幽冥殿……”她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与哀伤,“因为他们,毁了我的家。”
虽然语焉不详,但沈凌能感受到她话语中的真诚与仇恨不似作伪。他点了点头:“好,我暂且信你。合作期间,情报共享,战利品按贡献分配。若遇危险,可相互援手,但不得背后暗算。出了战场,各奔东西。”
“一言为定。”云灵儿伸出纤纤玉手,指尖有灵光闪烁,形成一道简单的契约符文。这是修真界常见的临时合作契约,受天道隐约制约,违背者心魔丛生。
沈凌也伸出手,与她的指尖一触即分,契约成立。两人之间,暂时建立起一丝微弱的信任纽带。
“既然合作,第一步,便是解决掉那个尾巴。”沈凌目光冷冽地望向幽冥殿暗子藏身的方向。
云灵儿微微颔首:“正合我意。此人隐匿之术极高,需一击必杀,不能让其传讯出去。”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默契。沈凌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不可见的虚影,从正面悄然逼近。而云灵儿则如同融化在阴影中,无声无息地绕向侧后方。
远处,那名隐藏在虚空褶皱中的幽冥殿暗子,忽然心生警兆!他感觉到两股杀气从不同方向锁定了自己!
“暴露了!”他心中大骇,毫不犹豫地就要遁走!
但,已经晚了!
正面,沈凌骤然加速,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他隐匿之处前方,《大寂灭星辰指》蓄势待发,寂灭指风封锁了所有退路!与此同时,他身后的阴影中,云灵儿的身影鬼魅般浮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透明短剑,剑身流淌着湮灭神魂的幽光,直刺其后心!
前后夹击,避无可避!
那暗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被沈凌的指风点碎护体罡气,同时云灵儿的短剑穿透其心脏,剑气瞬间湮灭其神魂!
一名灵罡境初期的幽冥殿暗子,在两人默契的配合下,连像样的反抗都未能做出,便瞬间毙命!尸体被战场规则传送消失。
沈凌和云灵儿同时收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一丝凝重。幽冥殿随便一个暗子都有灵罡境实力,其底蕴之深,可见一斑。
“此地不宜久留,刚才动静可能引来其他人。”云灵儿低声道,“我知道一处相对安全的临时据点,可先去那里从长计议。”
沈凌点头。两人不再多言,身形化作两道轻烟,迅速消失在废墟深处。
初次联手,干净利落。共同的强敌面前,这对原本并不熟悉的同门,暂时结成了同盟。万族战场的风云,因他们的联手,或将掀起更大的波澜。而幽冥殿的阴影,也愈发清晰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