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队员蹲下检查车底，手指沾上一层灰黑油渍。他抬头看向杨辰，声音不大：“底下有磁吸装置，刚装的。”
杨辰走近，没说话。赵虎已经挥手示意两名死士封锁现场，一人迅速拆下那块黑色方盒，翻看接口位置。
“GpS追踪器。”赵虎递过来，“型号民用，但信号频段加密过，不是普通学生能搞到的东西。”
杨辰接过盒子，指尖划过底部焊点。他没扔掉，只是轻轻放回车底原位。
“留着。”他说，“让他们以为还在传数据。”
话音未落，对讲机响了。
“老板，周博说服务器压力异常，请求紧急接入监控。”
杨辰抬步就走，风衣后摆扫过水泥地。训练场灯光渐远，通道尽头是临时搭建的指挥室，三面墙挂满屏幕，中央操作台亮着红点——那是他们App的用户活跃热力图。
门开时陈磊正盯着手机，脸色发白。他转身，手一扬，手机砸在桌面上，屏幕还亮着。
“‘校园快送’上线了。”
杨辰站在操作台前，目光落在那个图标上：绿色骑手剪影，下方写着“极速送达，全城覆盖”。界面布局、功能模块、甚至按钮圆角弧度，都和他们的原型设计一致。
“什么时候上的？”
“今早九点零七分。现在下载量六千三百，评分四点八。”陈磊调出后台数据，“我们新增用户增速降了百分之四十，内测群已经开始讨论它。”
一条弹窗跳出来：【用户@小饭盒：这个新App真快，我试了三次，二十分钟必到！】
杨辰盯着那条评论，手指在桌面轻敲两下。
“查注册主体。”
“查过了。”陈磊点头，“注册公司叫‘速联科技’，法人空壳，股东信息匿名，服务器架设在境外云平台。”
“开发团队呢？”
“还没挖出来。但……”陈磊顿了顿，“应用商店开发者账号绑定的是江大计算机系邮箱，Ip登录记录显示，过去三天有人频繁上传更新包，地点集中在实验楼b区。”
杨辰转身，按下对讲系统外线频道。
“赵虎。”
“在。”
“带人去江大计算机系，查近三个月参与过外卖系统开发的学生名单。重点找王志国的亲属。”
“明白。”
不到二十分钟，赵虎的声音再次响起。
“锁定目标：王志国堂弟，王伟，研二学生，主攻分布式架构。上周提交的课题就是‘校园短途配送系统优化’，导师签字同意用真实场景测试。”
“他有没有接触过我们的代码？”
“没有直接路径。但我们发现一件事——上周五，陈磊在图书馆调试接口文档时，旁边有个穿灰色卫衣的人一直在看他的笔记本。”
陈磊猛地抬头：“那天我确实觉得有人靠太近，但没注意。”
杨辰闭眼两秒，再睁开时已无波澜。
“所以他们是照着界面抄的，不是偷代码。”
“是。”赵虎补充，“王伟名下没有大额资金流动，但昨天有一笔来自私人账户的二十万转账，备注‘项目合作’。”
“钱从哪来？”
“查不到源头，经过三层虚拟币转换。”
杨辰沉默片刻，忽然问：“我们最新的配送算法模型，有没有对外泄露？”
“绝对没有。”陈磊肯定道，“只有我和周博看过完整逻辑，连测试版都做了混淆处理。”
“那就不是技术被窃。”杨辰站直身体，“是精准复刻。他们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也知道怎么做最好。”
他走到地图墙前，指尖点在商业街几个红点上。
“王志国自己不敢出头，就让亲戚换个马甲再来。这次不打价格战，改打效率战。”
陈磊咬牙：“这等于把我们前期调研、用户习惯分析的结果全拿去用了。”
“而且比我们更快推向市场。”杨辰收回手，“他们赌我们不会立刻反应，赌学生只认便宜和快。”
“要报警吗？”
“报不了。”杨辰摇头，“他们没用一行我们的代码，界面相似也不违法。最多算擦边球。”
“那怎么办？放任他们抢用户？”
杨辰没回答。他拿起平板，调出死士调度界面，忠诚度列表滚动刷新。张三、张猛等人状态均为【待命】。
他拨通另一条线路。
“周博。”
“我在。”
“你现在能不能模拟百万级并发请求？”
“硬件够，程序也能写，但需要时间部署节点。”
“给你六小时。”
“你要干啥？”
“让‘校园快送’的服务器自己崩。”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你是说……ddoS？”
“不是黑客攻击。”杨辰语气平静，“是流量自然激增。你们只要制造假象，让用户请求像雪崩一样涌进去。”
“可一旦被反向追踪，会暴露我们。”
“不会。”杨辰说，“所有请求走海外中转，Ip随机化，行为模式模仿真实用户点击。你不是一直想做个压力测试模块吗？现在就是实战。”
“万一他们有防御机制呢？”
“那就加码。”杨辰看着时间，“今晚十二点前，我要看到他们的服务完全瘫痪。”
“如果他们报警呢？”
“我们不碰他们系统。”杨辰嘴角微动，“是我们用户太热情，挤爆了他们的服务器。这种事，每年都有。”
陈磊愣住：“你是想……嫁接舆论？”
“对。”杨辰转向他，“你马上联系内测群核心用户，放出消息：‘听说了吗？那个新App抄袭我们的设计，结果技术不行，一上线就被挤垮’。”
“这会不会太狠？”
“狠？”杨辰冷笑，“他们敢让人偷看你的电脑，敢拿二十万买一个学生的时间，敢把我们半年的心血包装成新品上市——这才是狠。”
他走到窗边，城市灯火映在玻璃上。
“我们不违法，也不道歉。我们只是更懂怎么赢。”
对讲机再度响起。
“老板，赵虎回来了，在门口。”
门推开，赵虎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打印文件。
“王伟的社交账号挖出来了。他昨晚发了个朋友圈，配图是火锅店聚餐，文字写着：‘第一桶金到账，兄弟们，干就完了’。”
杨辰接过照片，放大。桌上摆着酒瓶，几个人举杯，其中一人手腕上戴着银色手链。
“认得这个人吗？”
赵虎摇头：“没见过。但可以查。”
“不用。”杨辰把照片还回去，“告诉周博，攻击节奏分三波：第一波伪装学生自发刷单，第二波模拟校外黄牛批量下单，第三波……等他们客服崩溃后再推一把。”
“法律材料准备好了吗？”陈磊问。
“早就备着。”杨辰打开抽屉，抽出一份文件，“一旦他们系统宕机，立刻发布声明：‘近期发现某竞品高度模仿我方产品设计，存在恶意竞争嫌疑。我司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标题要加粗。”
“当然。”
“还需要什么？”
“等。”杨辰坐回椅子，左手缓缓摩挲腕表表冠。
屏幕上，“校园快送”的下载曲线仍在上升。
十分钟后，周博回复：攻击脚本已完成，测试节点部署完毕，等待指令。
杨辰拿起对讲机。
“通知所有相关人：今晚十一点五十分，启动第一波流量导入。”
“是。”
陈磊起身往外走，手搭上门把时回头：“真要这么做？”
“已经开始了。”
赵虎也准备离开，临出门低声问：“需要派人守着王伟吗？”
“不用。”杨辰盯着屏幕，“让他睡个好觉。明天早上，他会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房间安静下来。
杨辰独自坐在指挥位，平板亮着，死士状态栏一片深绿。
他右手放在膝上，左手继续转动表冠。
一下，又一下。
窗外，夜色浓稠。
屋内，三十七个远程节点同步就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