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警报在主控台闪烁，光斑投在杨辰脸上。他右手悬在面板上方，指尖刚划过“切断外部端口”的指令栏。系统提示还在跳动：【金融模型异常波动，风险等级升至二级】。
他没有迟疑，直接点了确认。
数据流瞬间被截断，原本疯狂滚动的参数墙停了下来。但核心模块仍在运行，运算路径自动切换到了一条灰色通道——那是陈磊三天前测试过的离岸嵌套结构，本该废弃的临时方案。
杨辰转头看向右侧操作区。
陈磊趴在键盘上，额头抵着屏幕边缘，鼻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回车键旁。他的手指还在动，一下一下敲击着代码行，嘴里念着数字和函数名，声音很轻，像是怕吵醒什么。
“三层……必须是三层……不能直连……”
杨辰几步走过去，按住他肩膀。人抖了一下，抬头，眼神涣散了一瞬才聚焦。
“模型要烧了。”杨辰说，“你再算下去，芯片会熔。”
“只剩最后一步。”陈磊抬手擦了把脸，抹开血迹，“第三层架构没闭合，资金一旦动起来，监管马上能查到源头。”
杨辰点头，从桌下拿出急救包。冰袋塞进陈磊后颈，另一只手拧开一支注射剂，扎进他手臂。
陈磊皱眉，但没躲。
药效很快。他深吸一口气，坐直身体，重新把手放回键盘。
“用bVI公司做第一层壳。”杨辰站在旁边，语速平稳，“第二层走卢森堡信托，名义持股人换成基金会。第三层用新加坡SpV反向收购，现金流闭环设计成技术服务费。”
陈磊一边听一边敲，手指越来越稳。
“不是逃税。”杨辰盯着屏幕，“是合法规避。记住这句话，写进合规说明里。”
代码生成速度加快。进度条从38%跳到67%，再跳到89%。突然，警报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急。
周博冲进指挥中心，手里抱着平板，脸色发白。
“数据中心出事了！”他把设备递过来，“三架无人机突破外围防线，伪装成物流机，携带军用级Emp装置。距离引爆还有四分十七秒。”
画面切到监控视角。三架黑色飞行器正从不同方向逼近大厦顶部天台，飞行轨迹稳定，没有任何通信信号暴露。
杨辰立刻回到主位，双手同时操作两块控制屏。他调出物理防御系统界面，准备启动电磁干扰阵列。
可就在他输入权限密码的瞬间，左手腕表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去。
表盘自动亮起，一道蓝光扫过主控台接口。系统提示弹出：
【检测到物理攻击，免费赠送电磁屏蔽罩】
杨辰愣住。
他没花钱。账户余额没变，忠诚度积分也没减少。这是一次无消费触发。
但他没时间细想，直接点了确认。
指令下达的刹那，六块显示屏同步亮起倒计时：【磁场屏障激活中，03:59…03:58…】
秦峰预设的自动防御程序被唤醒。纳米涂层开始反应，整栋大楼外层金属结构迅速形成环形磁场。
监控画面中，三架无人机同时偏离航线，像撞上无形墙壁，螺旋桨失控旋转。其中一架直接翻转坠落，砸在楼顶边缘冒出火花。另外两架在空中打了个转，失去动力，垂直掉落。
倒计时继续走着。
杨辰盯着屏幕，心跳未平。
这不是正常的系统响应。规则变了。
他抬起左手，按下表冠，将腕表从接口拔出。金属接触点留下一圈微弱电痕。
“Emp残骸回收了吗？”他问周博。
“雷震的人已经上楼，正在封锁现场。”周博回答，“初步判断是远程遥控引爆，攻击者不在本地。”
“查飞行路径起点。”杨辰说，“我要知道它们从哪起飞，中途有没有中转信号。”
周博点头，转身走向技术岗。
杨辰看着恢复平静的数据面板，手指滑动调出系统日志。那一行提示反复闪现：【特别通道已开启】
红蓝双色交替闪烁，像是某种警告。
他打开加密笔记，新建一条记录，写下：“系统开始自主判断威胁等级——是否意味着它也在学习？”
写完，他合上笔记，关闭日志访问权限，只保留一级管理员可读。
然后他重新看向主屏幕。
资金模型已完成重构，第三层架构闭合成功。监管压力暂时解除。海外三十七个壳公司的实控人名单正在自动生成，进度12%。
“准备第二套应急预案。”杨辰开口，声音不大，但传到了每个监听频道，“我要知道所有海外壳公司的实控人名单，包括代持关系、签字权归属、银行授权链。”
通讯器那头传来回应：“收到。”
陈磊靠在椅背上，眼睛闭着，呼吸沉重。提神剂的效果正在消退。他的衬衫袖口沾着干掉的血迹，键盘缝隙里也有暗红残留。
杨辰走过去，拍了下他肩膀。
“完成了。”他说。
陈磊睁开眼，看了屏幕一眼，嘴角动了动。
“第三层架构……完成了。”他喃喃道，然后头一歪，睡了过去。
两名后勤人员进来，把他扶走。
周博回来报告：“工程师已经开始扫描Emp残骸，外壳有境外定制编号，生产地疑似东欧某军工厂。没有留下控制芯片，应该是远程一次性引爆。”
杨辰点头。
“把所有残骸封存。”他说，“等秦峰回来亲自拆解。”
“他还困在边境？”周博问。
“明天能到。”杨辰答，“先让死士接手初步分析，重点找是否有信号反馈机制。”
周博记下任务，返回岗位。
指挥中心安静下来。
杨辰坐回主位，左手搭在钢表表面，指尖轻轻摩挲表冠。系统界面悬浮在眼前，状态栏显示“待命”。
但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一次未消费的防护触发，打破了系统的原有逻辑。这意味着，只要他认为危险存在，哪怕不花钱，系统也可能自动响应。
这是一次进化。
或者，是一次失控的前兆。
他调出最近三十次高危操作记录，全部与金融模型相关。每一次都伴随着巨额支出，每一次都接近规则边缘。
或许是这些积累，让系统产生了某种“信任值跃迁”。
他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
也不知道系统会不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超出预期的动作。
比如，主动招募死士。
比如，提前执行未授权任务。
他盯着屏幕最下方的一行小字：【特别通道持续开放，下次触发无需消费】
手指慢慢收紧。
门外传来脚步声。
周博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纸。
“Emp残骸里找到一点东西。”他说，“一层碳化薄膜，上面有微型蚀刻码。我们复原了部分内容。”
杨辰接过纸张。
上面是一串数字和字母组合：
**xG-7N-V9K-L2m**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注释：
【目标：清除主控节点，恢复原始协议】
杨辰盯着那串码，目光不动。
周博站在旁边，等着指示。
杨辰把纸放在桌上，拿起通讯器。
“通知纽约合规团队。”他说，“暂停原定行程，所有人进入隐蔽办公点。没有我的直接命令，不准对外发送任何文件。”
周博听到这句话，呼吸一顿。
纽约团队是他们应对国际调查的核心力量，从未中断运作。
现在却被要求藏起来。
他想问原因。
但杨辰已经低头看向屏幕，手指滑动，打开了一个新的任务面板。
倒计时仍在运行：【01:47:22】
血液从陈磊遗落的毛巾边缘滴下，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片暗红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