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站在卧室墙前，手指停在密码锁上方。她的生日数字她记得很清楚，但这一刻却像是第一次输入。指尖轻轻按下最后一个数，金属面板发出轻微的“咔”声，墙面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嵌入式的保险柜。
杨辰没有阻止她，也没有说话。他就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双手垂在身侧，目光落在她微颤的手上。
柜门打开，里面整齐排列着文件盒、金属箱和加密硬盘。最上面是一份股权书，封皮写着“她的画室”慈善基金。下面是几份合同，再往下还有黑色档案袋，标签上印着代号与日期。这些都是他这些年走过的路，每一笔支出，每一次反击，每一个死士任务的记录。
苏婉的手慢慢翻动这些文件。她不是在找权力的证据，而是在找一个名字——她的名字。
就在最底层，一个素色信封安静地躺着。没有烫金字体，没有公司标志，只有一行手写的小字：“给婉的日常”。
她抽出信封，封口没有胶水粘过，只是简单折起。打开后，一张装订好的纸滑了出来。标题是《恋爱守则》，下方写着：甲方，杨辰；乙方，苏婉；生效日期：重生第一眼。
她愣住了。
这不是情书，也不是誓言，而是一份条款清晰的协议。可偏偏是这份协议，让她心跳快了一拍。
第一条写着：“每日说爱不少于三次。”
旁边备注一行小字：“实际平均7.3次，数据来源：语音记录分析。”
第二条：“每周至少一次非系统安排的独处。”
备注写着：“上次中断因赵虎报告码头异常，补偿方案：星空装甲车重演求婚路线。”
第三条：“不得因商业决策推迟约定超48小时。”
备注：“已触发两次，赔偿方式为陪看整季《星空物语》动画，并负责泡茶。”
她看着看着，嘴角忍不住扬了一下，又很快压下去。这些条文一开始像玩笑，可越往后看，越不像玩笑。
第五条写着：“若乙方情绪低落，甲方需立即暂停所有工作，优先处理情感问题。”
备注：“执行率100%，最高响应速度为1分23秒（咖啡馆事件）。”
第八条：“甲方不得以金钱代替陪伴。”
备注：“曾用五百万买下江城夜景灯光秀，被乙方无视。结论：错。”
最后一条空白着，只有编号：“第九条：待乙方亲自填写。” 下方留出足够的空白，像是特意等她来完成。
苏婉抬起头，看向杨辰。他的表情很平静，可她看得出来，他在等。不是等她认可，而是等她决定是否要走进这个由规则构筑的世界。
“你什么时候写的？”她问。
“很久了。”他说，“每次做完一件事，就会加一条。”
“为什么是守则？”
“因为我想把喜欢变成能做的事。”他说，“我不懂怎么随便说爱，但我可以记下来，做到。”
她低头继续看那份文件。纸张边缘有磨损，有些地方甚至微微发白，显然是经常被拿出来查看。这份守则不是做给她看的，是他自己真的在遵守。
她忽然想起很多事。暴雨夜里调来的装甲车队，咖啡馆里永远温着的洛神花茶，画展上他举起钢表向所有人宣告校准时间……那些看似夸张的行为背后，原来都有一条条写好的承诺在支撑。
她转身走向书桌，拉开抽屉，拿出一支签字笔。回到保险柜前，蹲下身子，把文件平铺在地上。
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没落。
她不想写形式化的东西。她不想说什么“永远爱你”或者“不离不弃”。那些话太轻，也太常见。她要写的，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约定。
她咬住笔帽，想了几秒，然后写下：
“乙方苏婉，承诺永远不让甲方的真心……独自战斗。”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放下笔，抬头看他。
杨辰的眼神变了。那种一贯的冷静裂开一道缝，透出一点真实的震动。他弯腰，接过笔，在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
“从今往后，”他说，“我的忠诚，只为你一人结算。”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一道命令，刻进了空气里。
苏婉把文件重新装回信封，放回原位。然后她站起身，走到墙边，看着空出来的格子。这里本来可以放更多东西，比如珠宝、房产证、股份凭证，但她知道，最重要的已经放进去了。
她回头看了眼杨辰。他还站在原地，左手无意识地转动腕上的钢表。这个动作她见过很多次，以前以为是紧张，现在明白了，那是他在确认时间有没有走偏。
她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把那只表轻轻按住。
“不用再算了。”她说，“它一直在你该在的地方。”
他点头，反手将她拉进怀里。两人靠着保险柜坐下，背对墙面，面前是一片空地毯。灯光从头顶洒下，不亮也不暗，刚好够看清彼此的脸。
她靠在他肩上，闭了会儿眼。外面没有雨，也没有警报，只有屋内空调运转的轻微声响。一切都安静下来。
“以后你的系统里，”她睁开眼，声音很轻，“要加上我这一条。”
“早就加了。”他说，“编号001，权限最高。”
她笑了一声，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他西装口袋，掏出那枚戒指盒子。打开一看，深蓝色宝石还在，一点没变。
“它不会丢。”他说，“就像你也不会。”
她把盒子合上，塞回他口袋，然后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掌心。
他们就这样坐着，谁也没动。保险柜的门还开着，那份《恋爱守则》静静躺在里面，第九条已被填满，签名清晰可见。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灯火遥远闪烁。居所内的安保系统处于待命状态，摄像头正常运行，红外监测无异常。
医生预约的时间是明天上午九点，体检流程已设定在主卧套房内进行，所有设备将在六点前到位。
此刻，卧室里只有两个人，一份守则，和一只还在走动的钢表。
滴答。
滴答。
时间平稳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