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第一缕熹微的晨光尚未完全穿透云层,小白便已从深沉的睡眠中自然醒来。洞府内萦绕着灵泉特有的湿润气息与角落里几株夜荧花的淡淡冷香,这是她早已习惯的、家的安宁味道。然而今日,在这片宁谧之中,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一缕极淡,却绝不该存在于此时此地的、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
她纤细的柳眉几不可察地蹙起,撑起身子,如瀑的青丝滑落肩头。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小玄平日惯常打坐或是倚靠休息的那方暖玉榻——空的。云锦被褥铺设得整齐冰凉,不见半分有人躺卧过的痕迹。
几乎是同一时刻,另一边床榻上的小青也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她不像小白那般敏锐,但野兽般的直觉让她鼻翼微动,脸上带着刚醒的懵懂和一丝本能的疑惑,含糊嘟囔着:“唔……什么味儿?怪怪的……好像……”
姐妹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瞬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虑与一丝悄然攀上心头的不安。无需多言,她们迅速起身,轻盈落地,强大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水波,无声无息地扫过洞府的每一个角落。
几乎立刻,她们的感知便同时聚焦在了那湾氤氲着暖雾的灵泉潭。只见小玄正独自浸泡在乳白色的温热泉水中,水面堪堪漫过他精壮的胸膛。他闭着眼,头微微后仰,靠在打磨光滑的潭边玉石上,线条流畅的下颌与颈项拉出一道略显紧绷的弧度。墨色的长发未被束起,湿漉漉地披散着,有几缕黏在他异常苍白的脸颊和颈侧,衬得那肤色几乎透明,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感。平日里那双总是含着慵懒笑意或深邃锋芒的眼眸紧闭着,长睫在眼下投出浓重的阴影,就连那总是微微上扬、带着些许戏谑或漫不经心弧度的唇角,此刻也抿成一条直线,嘴角处的皮肤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细微、若非仔细查看绝难发现的、已然干涸的暗红痕迹。
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平日那种如深渊般不可测或闲云野鹤般的松弛,而是一种竭力压抑后仍不免泄露出的疲惫与虚弱,仿佛一棵经历了一夜狂风骤雨、虽未倒下却耗尽了精气神的古松。
“弟弟!”小白和小青心中同时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们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便涉入温暖的潭水中,清澈的泉水瞬间浸湿了她们轻薄的寝衣裙摆,勾勒出窈窕的身形。她们快步走到小玄身边,一左一右俯下身,焦急的目光在他苍白的脸上逡巡。
“小玄,你这是怎么了?”小白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忧惧,她伸出手,指尖微颤,想去探一探他额头的温度,却又怕惊扰了他,最终只是虚悬在半空,“脸色怎地如此难看?是昨夜在花果山饮了那猴儿的酒,不适了吗?还是……还是修炼时出了什么岔子?”她的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慌乱。
小青的反应则更为直接激烈。她伸出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捏住小玄的下巴,想强迫他睁开眼睛,柳眉倒竖,语气又急又冲,带着火星子:“喂!臭小子!别给我装死!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受伤了?!谁干的?!告诉姐姐,我去扒了他的皮!”她那双总是明亮跳脱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真切的怒火与担忧。
小玄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了几下,仿佛费了很大力气才缓缓掀开眼帘。映入眼帘的是两位姐姐写满焦虑的绝美面容,近在咫尺。他眼底深处有一丝极快的、复杂的情绪翻涌而过,像是愧疚,又像是别的什么,旋即被强行压下,换上了一副故作轻松甚至带着点无奈的表情,苍白的嘴角努力向上扯出一个浅淡而勉强的弧度:
“姐姐们,早啊。”他的声音比平日低沉沙哑了许多,如同被砂纸磨过,“我没事,”他顿了顿,试图让语气更自然些,“只是昨日贪杯,多喝了些猴儿的烈酒,回来后又……又多耗了些心神推演阵法,有些乏了而已。泡泡这灵泉,舒缓一下便好。”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试图将一切归咎于外因。但他那过分苍白的脸色、声音里无法完全掩饰的虚弱感,以及那若有若无的血腥气,都让这番说辞显得苍白无力,漏洞百出。
小青眉头锁得更紧,根本半个字都不信,张嘴就想继续逼问,语气更冲:“你骗鬼呢!什么酒能让你……”话未说完,却被小白轻轻拉住了手腕。
小白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眼神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制止。她比小青更细心,也或许更能感知到弟弟那份不愿言说的倔强。逼问,或许得不到真相,只会让他更辛苦地掩饰。
小白转而绕到小玄身后,温热的泉水随着她的移动漾开圈圈涟漪。她伸出纤纤玉手,指尖萦绕着极其柔和纯净的木系生灵之力,并非探查,而是带着纯粹的安抚意味,轻轻梳理着他散落浸湿的长发,动作舒缓而温柔。她的声音也放得极轻,如同耳语,却带着长姐特有的穿透力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弟弟,”她轻声唤道,语气里没有逼迫,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关切,“姐姐知道你心思重,素来有主张。有些事,你若觉得不便,或是不愿与我们细说,姐姐……不逼你。”
她的指尖温柔地穿梭在他的发间,试图拂去他的疲惫,声音更柔了几分,几乎带着点哀恳:“但你要答应姐姐们,无论如何,都不要去做那些……过于危险、会伤害到你自身根本的事情,好不好?”她的声音微微哽咽了一下,“你若有什么事,姐姐们……真的会很担心,很害怕。我们……再也经不起任何失去了。”
小青在一旁,虽然依旧气鼓鼓地瞪着弟弟,腮帮子微微鼓起,但听了小白这番肺腑之言,眼中的急躁和怒火也渐渐被更深切的忧虑与心疼所取代。她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转而蹲下身,与他视线平齐,强迫他那有些躲闪的目光与自己对视。她收起了平日里的所有跳脱与火辣,眼神是罕见的严肃、认真,甚至带着一丝后怕:
“小玄,”她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发紧,不再像往常那样清脆,“从小到大,就属你主意最多最深,也属你最不让人省心!有什么事情,你不能瞒着我们,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吗?我们是你的姐姐!是天塌下来也该我们一起扛的至亲!”
她似乎想起了某些深埋心底、不愿触及的回忆,眼圈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红,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颤抖:“自从……自从上次你为了救姐姐,不顾一切强行破关,弄得自己元神震荡、元气大伤那次之后……我和姐姐就……就再也经不起任何惊吓了。我们知道你想保护我们,想把所有风雨刀剑都一个人挡在外面,可是……可是你真的太不在乎自己了!你这样拼命,若真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你让我和姐姐怎么办?你让我们往后无尽岁月,如何能安心?”
小玄静静地听着两位姐姐一句句充满担忧与爱意的话语,看着小青微红的眼眶里强忍着的泪光,感受着小白在身后梳理发丝时那指尖传来的、无法完全抑制的轻微颤抖。他那颗因强行剥离本命心鳞而仍在阵阵抽痛、泛着空虚感的心脏,仿佛被骤然浸泡在了最温暖滚烫的泉水中,剧烈的酸涩与澎湃的暖意疯狂交织翻涌,几乎要冲垮他强装的镇定。
他深知自己的掩饰并未完全骗过冰雪聪明的她们,但她们选择了用一种更温柔、也更让他心疼与愧疚的方式——不是拆穿,而是表达理解、担忧和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
他沉默了片刻,喉结微微滚动,终于不再强撑那副全然无事的平静面具,眼神一点点软化下来,透出几分真实的疲惫、深深的歉意以及被全然理解的动容。他抬起略显沉重的手臂,轻轻覆盖住小白在他发间忙碌的、微凉的手,又转回头,目光迎向小青那双泛红的、执拗地盯着自己的眼睛,极其郑重地、一字一句地轻声承诺道:
“姐姐,二姐……对不起,又让你们担心了。”他的声音低沉却清晰无比,每一个字都带着分量,“你们放心,我真的不会去做傻事,也不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他目光坦诚,如同最深沉的夜空,映照着两位姐姐的倒影,“我向你们保证。”
他的目光里没有闪烁,只有不容置疑的认真与抚慰。小白和小青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深邃的眸子直抵他的元神深处,看了半晌,似乎终于从中找到了那份足以让她们暂且安下心来、选择相信的诚意。
两姐妹几乎是同时,轻轻地、如释重负般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小白反手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冰凉。小青也伸出手,不是捶打,而是重重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仿佛要确认他的真实存在。
三人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浸泡在温暖包容的泉水中。小白和小青一左一右,轻轻地靠在小玄的身边,不是依赖,而是以一种守护的姿态,无声地传递着她们坚实的陪伴与支持。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们的身影,却让那份历经千年风雨、早已深入骨髓血脉的羁绊,在此刻显得更加清晰动人,无需言语,温暖自流。
接下来的几日,云顶洞府内的气氛变得格外宁静,甚至带上了一种小心翼翼的氛围。小白和小青极有默契地没有再去找小玄追问或打扰他。她们只是细心地将洞府内灵气最充沛的朱果、精心酿制的仙露,以及所有有助于恢复元气的珍品,都默默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们的目光时常会不经意地掠过他静坐或沉睡的身影,敏锐地感知着他周身气息那一点点、极其缓慢却确实在发生的向好变化——苍白的面色逐渐重新染上玉般的光泽,那偶尔泄露出的、令人心悸的晦涩虚弱感也渐渐被熟悉的、深潭般的平静与深邃所取代。
就在小玄的气色恢复得七七八八,体内的暗伤也基本稳固之时,一道雍容华贵、以金箔为底、镶嵌着七彩灵晶、散发着馥郁瑶池仙葩特有香气的请柬,由一位身着霓裳的瑶池仙子恭敬地送到了云顶洞府。
——西王母娘娘懿旨,于三日后在瑶池仙境举办蟠桃盛会,广邀三界仙真、十洲贤能,特请白素贞娘娘、小青姑娘、玄穹御极天尊拨冗赴宴。
三日后,瑶池仙境。
但见此处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彩凤双双鸣碧落,青鸾对对舞瑶阶。蟠龙柱上金鳞耀目,瑞兽檐前玉爪婆娑。氤氲瑞霭笼罩着万千景致,馥郁异香弥漫于九重霄汉。仙乐之声缥缈而来,似远似近,悠扬婉转,洗涤心神。无数珍禽异兽或在祥云间自在嬉戏,或温驯伏于奇花异草之下,一派祥和景象。
众仙驾着各色祥云遁光,络绎而至,光华璀璨,映照得整个瑶池越发璀璨夺目。来的或是鹤发童颜、道骨仙风的老祖,或是宝相庄严、佛光隐现的罗汉,或是英姿勃发、神光内敛的天神天将,亦有清丽脱俗、姿容绝世的仙子……可谓群仙荟萃,盛况空前,尽显天庭威仪与繁华。
三姐弟准时驾临。小白换上了一身月白云纹广袖流仙裙,衣袂飘飘,以同色丝带束腰,更显身姿婀娜。长发挽成了繁复而精致的飞天髻,点缀着珠翠步摇与零星几朵洁白的玉簪花,既庄重又不失清丽。她举止优雅得体,仪态万方,唇边含着恰到好处的浅笑,与周围仙气缭绕、华美绝伦的环境完美地融为一体,引得不少仙家暗自侧目,心生赞叹。
小青则挑选了一身水碧色渐变留仙裙,裙摆绣着缠绕的青藤与含苞待放的花蕾,比起小白的正式端庄,更显俏丽活泼,灵气逼人。她看着眼前这极尽奢华、规矩繁多的盛大场面,听着司礼天官那套冗长而抑扬顿挫的迎宾唱喏,没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兴致缺缺,远不如花果山的宴席自在痛快。她偷偷扯了扯身边小玄那玄色绣金纹路的宽大衣袖,通过神识传音,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不耐烦:
【弟弟,这也太闷了吧?规矩多得要命,笑一下都得算着角度!早知道是来罚坐的,还不如在家喝咱们自己的酒呢!你看那边那个白胡子老寿星,脑袋一点一点的,都快睡着打呼噜了!】
小玄今日依旧是一身玄色长袍,只是用料更为考究,乃是九天云锦所织,暗绣着流动的云水混沌纹路,在瑶池的宝光下隐约流转,低调而尊贵。他看似慵懒地站在两位姐姐身侧,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闲散意味,目光仿佛没有焦点地随意扫视着周遭的一切辉煌与喧嚣。听到小青的抱怨,他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回以一声极轻的、只有她能捕捉到的低笑,神识传音道:
【忍忍吧,二姐。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是来开开眼界,尝尝瑶池特制的点心。我听说……今日席上的玉液琼浆,可是窖藏了千年以上的珍品,连那猴子都未必尝过。】
他嘴上轻松地应付着小青,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清明而锐利如鹰隼,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场中所有重量级人物——
高踞于九龙沉香辇主位之上、身着九章法服、面容威严却又不失帝尊温和气度的玉皇大帝;身旁凤冠霞帔、仪态万千、笑容雍容华贵却眼神通透睿智、仿佛洞悉一切的瑶池王母;那位看似昏昏欲睡、独自坐在离主位不远处的紫色蒲团上、手持拂尘、仿佛与周遭一切热闹繁华都隔绝开来的太上老君;还有那端坐莲台、周身弥漫着无尽慈悲与智慧佛光、令人望之心生宁静的西方如来佛祖……
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实则精准地掠过每一位大能,细致地观察着他们的神态表情、他们之间看似随意却暗藏机锋的互动、他们对这场天庭最高规格盛宴所表现出的微妙态度,以及整个天庭权力中心在此刻所展现出的那种井然有序、法度森严却又暗流潜动的规则感。这与他自在随性的云顶洞府,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仙会在一片祥和气氛中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身着霓裳的仙娥们翩跹起舞,衣袖翻飞间带起道道霞光;训练有素的瑞兽依次献上祥瑞之礼,引得众仙阵阵低低的惊叹与赞美;琉璃盏、白玉盘盛着的琼浆玉液、龙肝凤髓、蟠桃灵果被仙官侍女们步履轻盈地依次奉上……一切都极尽奢华,完美得如同精心排演过的戏剧,符合天家应有的气象与威仪。
然而,就在仙会气氛渐至高潮,众仙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之际,一场小小的、意外的插曲发生了。
一名身着低级仙官服饰、面容尚带稚气的年轻男子,被两名披甲执锐、面色冷峻的金甲天将一左一右押着,来到了瑶池仙境的外围区域。虽未直接闯入核心的主会场,但那略显突兀的动静、天将铠甲碰撞的铿锵之声以及那小仙官煞白的脸色,还是瞬间吸引了不少附近仙家的注意,低语声如同涟漪般悄然扩散。
隐约能听到天将沉声向负责维持秩序的上仙禀报:这名小仙官负责看守看管一处存放古籍典章的偏殿,竟私自动用权限,放了一位因疏忽职守而被罚囚禁思过百年的友人进入殿中查阅典籍。虽是一片不忍友人修行受阻、急于求成的袍泽之情,却实实在在地触犯了天条禁令。
端坐主位的王母娘娘脸上的雍容笑容淡去了几分,凤眸微垂。一旁的玉帝陛下眉头亦是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
没有过多的审问盘查,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玉帝沉声开口,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蕴含着无上天威,清晰地传遍了瑶池的每一个角落,压过了所有的仙乐与低语:“天规森严,律法如山,不容徇私枉法。念其初犯,且动机非属大恶,革去现有仙职,打入轮回井,历劫三世,涤清罪业,以观后效。”
命令一下,那小仙官身体猛地一颤,面如死灰,眼中最后一点光彩彻底熄灭,却未敢有丝毫申辩,只是深深地叩首下去,额头触碰在冰冷的玉砖上,声音干涩:“小仙……领旨谢恩。”而远处,他那刚刚获得短暂自由、此刻闻讯赶来、却被天兵拦在外围的友人,早已瘫软在地,痛哭流涕,捶胸顿足,无尽的懊悔与自责几乎将他淹没。
小小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很快在天将押送小仙官离去后平息下去。仙乐很快重新响起,悠扬婉转,仙女们继续翩翩起舞,仿佛刚才那短暂的一幕从未发生过。但众仙之间那片刻之前还其乐融融的气氛,却不可避免地微妙地沉寂、冷凝了一瞬。窃窃私语声在祥云与玉桌之间暗自流转开来,声音压得极低:
“唉……可惜了一个苗子,虽是重情,却终究……”
“天条如此,铁律无情,谁能例外?陛下与娘娘亦是依法而行。”
“规矩就是规矩,今日为情可破,明日便可为利而破,天庭威严何存?”
“话虽如此,终究令人扼腕……”
“天条无情,秩序至上……”小玄在心中默念着这八个字,眼神愈发深邃,如同望不到底的寒潭。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光滑微凉的琉璃杯壁。
他端起杯,抿了一口那传闻中窖藏千年的玉液琼浆。酒液果然甘醇无比,灵气充沛,入口绵柔,但滑过喉间,落入腹中,却仿佛带着一丝属于规则的、冰冷而沉重的寒意,与他洞府中那些充满生机与随性之意的酒,滋味截然不同。
他想要的,未来可能需要去与这诸天仙佛顶尖存在交易的那个“例外”,其需要跨越的障碍、需要挑战的铁律,其难度似乎远比想象中更加巨大。它所要动摇的,或许是这维系三界平衡运转的、最为冰冷而坚硬的基石之一。
这场极尽繁华的瑶池仙会,如同一场生动的课,让他更清晰、也更深刻地看到了自己目标前方,那无形却巍然耸立的壁垒,究竟是何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