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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尽，张嘉豪已经骑着自行车载着舅舅往镇政府赶。车后座绑着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和村委会签订的土地转让协议、村民就业承诺书，还有昨晚熬夜誊写的申请材料，钢笔字迹工整得看不出是个十六岁少年的手笔。“豪子，真不用再托人跟镇长打个招呼？赵老板那话听得人心里发毛。” 舅舅攥着车把的手微微用力，车铃在晨雾里叮当作响。
张嘉豪脚下蹬得稳健，自行车碾过乡间土路的碎石子，发出沙沙的声响：“舅舅，咱们手续合法合规，村干部签字、村民代表见证都齐了，他赵老板再有关系，也不能硬抢合法流转的地。” 话虽这么说，他心里却没放松 —— 昨晚特意让王虎去镇派出所跟他表哥打了招呼，万一赵老板耍阴招，也好有个防备。
镇政府的红砖楼刚开门，收发室的大爷正用搪瓷缸子泡浓茶。看到张嘉豪两人，他眯眼笑了：“你们是来办城郊那块地手续的吧？村干部一早打电话来关照过了，找三楼土地办李干事。” 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上楼，走廊里飘着油墨味，墙上贴满手写的通知，用红墨水圈着重点。
李干事的办公桌摆着老式铁皮柜，桌上摊着厚厚一摞土地档案。他接过张嘉豪递来的材料，逐页翻看，手指在 “优先雇佣本村下岗职工” 那一条上顿了顿：“小张老板年纪不大，格局倒不小。这地流转给你，既解决了闲置土地，又带动就业，镇里支持。” 说着拿出一式三份的土地承包合同，泛黄的宣纸上印着宋体字，边角已经有些磨损。
“按规矩，签字得用毛笔，盖红泥印。” 李干事从抽屉里取出一支兼毫毛笔，砚台里的墨汁还带着新鲜的胶香。张嘉豪接过毛笔，指尖感受到笔杆的温润，前世在工地签工程合同都是用签字笔，这般传统的签字仪式让他心头一震。他凝神屏气，在承包人一栏写下 “张嘉豪” 三个字，笔锋遒劲，完全不像少年人的笔迹。舅舅在旁补充签字，李干事最后盖上镇政府的红色公章，“啪” 的一声，红泥印在宣纸上晕开，像是一颗定海神针。
“印花税票得贴三张，一块钱一张，去楼下供销社买了贴这儿。” 李干事指着合同末尾的空白处。张嘉豪拿着零钱跑下楼，供销社的玻璃柜里摆着各种面额的印花税票，蓝底白花的图案，像是小小的邮票。售货员用镊子夹出三张，垫着牛皮纸递给她：“最近买这玩意儿的多，都是搞土地流转的，听说城郊那块地要升值？” 张嘉豪笑而不答，转身跑回土地办，小心翼翼地将印花税票贴在合同上，用指甲轻轻压平。
拿到烫金的土地承包证时，舅舅的手都在抖：“这可是一亩地啊，以后就是咱们自家的了！” 张嘉豪抚摸着证件上的字迹，心里清楚，这不仅是一块地，更是他踩中房地产风口的第一步 —— 前世城郊这块地因为镇级公路通车，十年后价格翻了二十倍，如今用 1.2 万拿下，简直是捡了个大便宜。
从镇政府出来，张嘉豪直奔公共电话亭，按照之前打听的号码拨通了县城施工队的电话。“喂，是王队长吗？我是镇里印刷厂的张嘉豪，有块地要建仓库，想请你们来施工。”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机器声，王队长的嗓门洪亮：“小张老板是吧？昨天有人跟我提过你，下午我带工人过去看看，咱们面谈。” 挂了电话，电话亭的计费器显示两毛五，张嘉豪掏出硬币投进去，叮铃哐啷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中午回家简单扒了两口饭，张嘉豪就骑着自行车往城郊地块赶。刚到地头，就看到 JY 小组的成员们骑着自行车陆续赶来，车后座要么绑着卷尺，要么扛着竹竿，王虎还特意带了一把锄头。“豪哥，听说要建仓库，我们来帮忙丈量地块！” 林晓晓晃了晃手里的麻绳，她的自行车筐里还放着刚买的 “地火” 悠悠球，是准备丈量完了玩的。
“正好，咱们先把边界划出来，等施工队来了也好沟通。” 张嘉豪从自行车后座取下手写的地块草图，上面用钢笔标注了仓库和未来宿舍的大致位置。王虎自告奋勇拿起锄头，在地块四角挖了小坑，将竹竿插进去：“豪哥，你说怎么拉绳子，我们听你指挥！” 刘峰则掏出卷尺，一头系在竹竿上，沿着草图标注的边界拉伸，“东边到那棵老槐树，西边离水渠一米，没错吧？”
张嘉豪拿着草图核对：“再往北挪半米，留着以后修围墙。” 几个少年少女齐心协力，用麻绳将四根竹竿连起来，形成一个规整的长方形。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麻绳的影子和竹竿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即将铺开的蓝图。林晓晓蹲在地上，用小石子沿着麻绳画了一圈，嘴里念叨：“以后这里就是仓库啦，印刷厂的货再也不用堆在家里了！”
正忙碌着，远处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王队长带着两个工人骑着一辆嘉陵摩托车赶来，车后座载着水准仪和卷尺。“小张老板，久等了！” 王队长跳下车，黝黑的脸上带着笑容，目光扫过划好边界的地块，“这地块位置不错，靠近规划公路，交通方便。” 张嘉豪赶紧递上烟，是从供销社买的红塔山，“王队长，我想先建简易仓库，能用就行，后续再盖宿舍，你看怎么设计划算？”
两人蹲在地上，张嘉豪掏出笔记本，用钢笔手绘施工方案：“仓库要宽八米，长十二米，屋顶用彩钢板，墙面用红砖，地面铺水泥。” 王队长看着草图，手指在上面比划：“这样下来，材料费加人工费，大概八千块，二十天能完工。” 张嘉豪心里一算，印刷厂上个月营收破两万，这个价格完全能承受，当即拍板：“就按这个来，明天能不能开工？”
“没问题！” 王队长爽快答应，“我回去准备材料，明天一早带工人过来。” 临走时，张嘉豪让舅舅骑着自行车，载着王队长去供销社吃了碗肉丝面，算是敲定合作的诚意。看着摩托车远去的背影，舅舅感慨道：“豪子，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像个老板了，谈判、办事样样靠谱。”
下午的阳光渐渐西斜，JY 小组的成员们还在帮忙清理地块里的杂草。王虎挥舞着锄头，把石头都捡出来堆在一旁；刘峰用卷尺反复测量，确保边界精准；林晓晓和其他女生则把杂草捆成捆，准备带回家喂兔子。张嘉豪看着这群并肩作战的伙伴，心里暖暖的 —— 从最初的 JY 小组，到一起办印刷厂，再到现在参与土地建设，他们早已不是单纯的同学，而是一起打拼的战友。
“豪哥，快看谁来了！” 王虎突然喊道。张嘉豪抬头望去，只见刘峰骑着自行车，后座载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豪哥，有大好事！” 刘峰跳下车，从书包里掏出一叠零钱和一张打印纸，“‘本地 JY 网’的广告收入下来了，这个月赚了一千二，比上个月翻了一倍！”
张嘉豪接过零钱，沉甸甸的手感让他心头一喜 —— 互联网这块版图，果然没押错。“还有更重要的，” 刘峰指着打印纸，上面是手写的网站后台留言，“有好几个房东找过来，想在网站上挂租房广告，问我们能不能加个板块。你看，这是他们留的房源信息，都是手写的纸条，我整理出来了。”
打印纸上的字迹五花八门，有的用圆珠笔，有的用钢笔，还有的用铅笔，写着 “靠近供销社，两室一厅，月租 150 元”“镇中学旁边，单间带阳台，月租 80 元” 等信息。张嘉豪看着这些留言，眼睛亮了 —— 本地生活服务是个巨大的蓝海，租房板块一旦做起来，网站的变现能力又能上一个台阶。
夕阳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城郊的地块上，竹竿立起的边界在余晖中格外清晰。张嘉豪握着土地承包证，看着眼前忙碌的伙伴和即将开工的工地，又看了看刘峰手里的租房信息，心里充满了干劲。前世的遗憾正在一点点弥补，今生的事业正在一步步拓展，而新的机遇，已经悄然降临。
“刘峰，租房板块可以做！” 张嘉豪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网吧，更新网站内容，咱们把‘本地 JY 网’做成全镇人都离不开的生活平台！” 刘峰兴奋地点头，自行车的铃铛在晚风里叮当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征程喝彩。而不远处的树荫下，谁也没注意到，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停在那里，赵老板的跟班正用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