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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 年夏末的午后，阳光透过出租屋的木窗，在泛黄的水泥地上投下斑驳光影。张嘉豪趴在八仙桌上，指尖划过三本厚厚的纸质账本，笔尖在糙面纸上沙沙作响，汗水顺着额角滴落在 “资产盘点” 四个毛笔字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域名‘本地生活网’月营收 8000 元，印刷厂食品包装订单月净利 1.2 万，JY 高考资料分成 3000 元……” 他逐行核对手写数据，眉头越皱越紧，“三个月累计可用资金 12.9 万，拿下城东 2 亩地至少需要 50 万，缺口 37.1 万。”
桌角的小灵通突然震动，绿色屏幕亮起 “刘峰” 二字。张嘉豪抓起电话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电流杂音和熟悉的嗓门：“嘉豪，你那域名广告位还空着大半，要不要试试本地商铺推广？我表哥开的饭馆，愿意每月出 500 块挂个名字。”
“500 块？” 张嘉豪眼睛一亮，前世记忆突然涌现 ——2004 年域名广告正处于爆发前夜，企业官网需求激增，本地商铺更是急需线上曝光。他迅速盘算：“刘峰，你帮我联系所有临街商铺，就说首页顶部广告位每月 1500 元，侧边栏 800 元，承诺每月至少带来 10 个客户，分你 40% 收益。”
“40%？” 刘峰的声音拔高，“你疯了？我顶多帮你牵个线！”
“这不是简单牵线。” 张嘉豪语气笃定，“你负责上门谈，带手写的网站流量统计（上月独立访客 3000+），再承诺不满意可月付退款。等房地产项目启动，域名价值翻十倍，少不了你的好处。”
小灵通那头沉默片刻，传来翻找纸笔的沙沙声：“行！我现在就去跑商业街，今晚给你回话。”
挂掉电话，张嘉豪揣着账本直奔舅舅的印刷厂。厂房里机器轰鸣，铅印机正在印刷饼干包装纸，油墨味混杂着纸张的清香。舅舅李建国正用算盘核算成本，见他进来头也不抬：“又来拿零花钱？你妈刚还打电话说你最近总往外跑。”
“舅舅，我要做房地产。” 张嘉豪把资产盘点表拍在算盘旁，“城东 2 亩地，差 37 万，想把印刷厂闲置的两台旧铅印机、一台裁切刀抵押，能贷 12 万吗？”
李建国的算盘猛地停住，抬头盯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你知道抵押意味着什么？万一项目黄了，印刷厂就得关门！”
“不会黄。” 张嘉豪从帆布包里掏出折叠的地块草图，“这是政府招拍挂的地，周边要建高中分校，建成学生公寓后，月租至少 80 元 \/ 间，20 间就是 1600 元 \/ 月，一年回本 1\/3。” 他指着草图上的红圈，“而且我和刘峰合作域名广告，每月能多赚至少 2 万，印刷厂订单也能跟着涨。”
舅妈端着茶水进来，听完后帮腔：“建国，豪豪这孩子从小稳重，既然敢想就有把握。那两台旧机器本来就想换，不如赌一把。”
李建国盯着草图看了半小时，终于拿起笔在抵押申请书上签字：“我明天陪你去信贷所，就说我要扩大生产，用设备做抵押。”
走出印刷厂时，夕阳已经西斜。张嘉豪骑着二手自行车赶往约定地点，李伟和王虎正蹲在路边啃馒头，车筐里装满了手写的商业计划书。“豪哥，咱们真要去乡镇找个体户？他们能信咱们高中生？” 王虎抹了把嘴，手里的馒头渣掉在地上。
“信不信看诚意。” 张嘉豪从车筐里拿出一份计划书，封面用毛笔写着 “学生公寓投资方案”，里面详细列着地块位置、成本核算、盈利预测，最后附上手写的风险承诺：“投资满 1 年可赎回本金，盈利分 10% 干股；若亏损，用域名和印刷厂收益兜底。”
三人骑着自行车出发，车筐里塞满计划书和矿泉水，沿着乡间土路颠簸前行。第一站是红星乡的小卖部，老板张老汉戴着老花镜，翻看着计划书直摇头：“你们三个毛孩子，还想搞房地产？我这账本记了二十年，从没见过这么玄乎的买卖。” 他掀开柜台上的线装账本，泛黄的纸页上用毛笔记录着每日收支。
张嘉豪没有急着辩解，而是指着账本上的 “啤酒销量”：“张叔，你这啤酒每月卖 50 箱，要是在我们网站打广告，周边乡镇的人都能看到，销量至少翻一倍。而且投资 10 万，一年后能拿 1 万分红，比存银行利息高 3 倍。”
李伟适时递上矿泉水：“张叔，我们明天就去看地块，你要是有空可以一起去，亲眼看看是不是政府规划的高中分校。”
张老汉沉默着摩挲账本，突然撕下一页纸：“我投 5 万，要是骗我，我就去学校找你们！”
接下来两天，三人跑遍了周边三个乡镇。在农机维修铺，老板王铁军被 “盈利分 10% 干股” 打动，当场拿出 3 万现金；在蔬菜水果摊，摊主刘桂兰听说能解决女儿的高中住宿问题，凑了 2 万；在乡镇供销社，主任老陈看中域名广告资源，追加 5 万投资。
当最后一张手写转账凭证签字画押时，张嘉豪的自行车筐里已经装满了现金和协议，总计 15 万。加上域名广告位预售的 3 万（刘峰一夜谈成 20 个商铺，溢价 3 倍签约，预收 3 个月广告费）、设备抵押的 12 万，以及原有资金 12.9 万，总资金达到 50.9 万，超额完成目标。
三人坐在路边的大树下，把现金塞进帆布包，汗水浸透的衬衫贴在背上。李伟兴奋地数着钱：“豪哥，咱们两天凑齐 50 万，是不是疯了？”
“这才刚开始。” 张嘉豪望着城东的方向，远处的地块隐约可见，“明天去招拍挂现场，拿下地就算成功第一步。”
话音刚落，小灵通突然急促震动，屏幕上跳动着 “刘峰” 的名字。张嘉豪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刘峰气喘吁吁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张：“嘉豪，出事了！邻市有个老板也盯上了那块地，听说准备砸 80 万抢标，而且…… 他是西装男的远房堂弟！”
小灵通从手中滑落，重重砸在泥土里。张嘉豪盯着屏幕上闪烁的信号格，耳边仿佛已经响起了招拍挂现场的竞价声，80 万的数字像一块巨石，压得他瞬间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