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空间中,能量风暴如同亿万狂龙怒吼,撕扯着一切。空间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雨,毁灭性能量洪流则像灼热的岩浆浪潮,无差别地席卷着往生殿外的每一寸“土地”。
萧炎撑起的混沌火壁在风暴中剧烈摇曳,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溃。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体内斗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消耗。若非三种异火生生不息的特性以及《焚诀》强大的恢复力,他早已力竭。
薰儿、古妖等人情况同样不容乐观。薰儿的金色光罩不断泛起涟漪,古妖的暗金斗气铠甲上也出现了裂痕,另外两名古族子弟更是摇摇欲坠,全靠萧炎的“净化灵域”残余效果和彼此照应才勉强支撑。
另一边,那魂族圣者虽显狼狈,但凭借其圣级修为和那面诡异的黑色魂幡,倒也稳住了阵脚,只是脸色阴沉得可怕,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撑不了多久!”古妖嘶吼道,一道空间之刃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带起一溜血花。
萧炎死死咬着牙,灵魂力量催动到极致,一边维持防御,一边疯狂地感知着周围的一切。林师的教诲在脑海中回荡:“道纹,非是刻画,乃是引动,是共鸣……”
他的目光穿透肆虐的风暴,死死锁定在那块散发着暗金光芒的“往生殿”牌匾之上。那三个古老的字体,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韵律,与周围暴动的能量,与这片天墓的底层规则,隐隐相连。
“我明白了……”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萧炎的脑海,“这往生殿的禁制,本身就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天然的‘源初道纹’组合!这些风暴,这些空间裂缝,并非无序的攻击,而是这个巨大‘道纹’运行时,能量外泄、规则紊乱的表现!”
“强行抵抗,等于在与整个往生殿的规则为敌!唯有……融入,引导,找到其运行的‘节点’,方能有一线生机!”
这个想法极其大胆,也极其危险!稍有差池,就不是被攻击,而是直接被这狂暴的规则同化、分解!
但此刻,已无退路!
萧炎猛地闭上双眼,不再去看那毁灭性的风暴,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沉入对周围规则波动的感知之中。他放弃了以灵魂力量硬抗,反而如同撒网一般,将自身的灵魂感知力,轻柔地、试探性地融入那狂暴的能量乱流之中。
“萧炎哥哥!”薰儿见他突然放弃防御,吓得花容失色。
然而,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疯狂冲击着萧炎防护的能量和空间碎片,在接触到他那融入进来的、带着一丝《源初道纹》本源意境的灵魂感知力时,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凝滞!仿佛狂暴的野兽闻到了熟悉的气息,产生了一瞬间的疑惑。
就是这一瞬间!
萧炎动了!
他双手没有凝结任何复杂的印结,只是十指如同抚琴般,在身前虚空中轻柔地点动、勾勒。他没有试图去创造新的道纹,而是以自身灵魂为引,以异火为墨,在模仿,在共鸣,在补全那巨大天然道纹中,一些因为岁月或损伤而变得不稳定的细微之处!
他勾勒出的,不再是完整的火纹或空纹,而是一些残缺的、扭曲的,却恰好能与周围暴动规则产生奇异共振的规则碎片!
嗡——!
当这些由萧炎灵魂与异火凝聚的“规则碎片”融入周围风暴的刹那,以他为中心,方圆数丈内的能量风暴,竟陡然平息了下来!仿佛沸水中被投入了一块寒冰,出现了一片短暂的安全区!
虽然这片安全区之外依旧是毁灭地狱,但区域内却风平浪静,连那恐怖的威压都减弱了大半!
“这……这是什么手段?!”古妖目瞪口呆,看着站在安全区中央,闭目勾勒,神情专注而肃穆的萧炎,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薰儿美眸中异彩连连,她能感觉到,萧炎并非以力破法,而是用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欺骗或者说安抚了周围的天地规则!
那魂族圣者也是瞳孔一缩,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规则共鸣?!他一个斗宗,怎么可能触及到这种层次?!林凡……你究竟教了他什么?!”
他尝试着向萧炎所在的安全区靠近,但他一动,立刻引动了更狂暴的攻击,不得不再次退回魂幡的庇护之下,脸色更加难看。他空有圣级力量,却无法像萧炎那样,以巧破力,融入规则。
萧炎此刻的心神完全沉浸在这种奇妙的共鸣状态中。他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条鱼,游弋在规则的海洋里,虽然海浪依旧汹涌,但他已经找到了随波逐流、甚至借力引导的方法。他对《源初道纹》的理解,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加深。
“不够……还不够……”萧炎心中明悟,“这片安全区只是暂时的,必须找到通往殿门的路,或者……让这风暴彻底平息!”
他的灵魂感知顺着那冥冥中的联系,如同触手般,延伸向风暴的源头——那块暗金牌匾,以及其后紧闭的殿门。
就在他的灵魂感知触碰到殿门的刹那——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精纯、仿佛源自开天辟地之初的古老意念,如同洪流般,顺着他的灵魂连接,猛地冲入了他的识海!
萧炎浑身剧震,仿佛看到了无尽的星辰诞生与湮灭,看到了大陆的沉浮,看到了一尊顶天立地的身影,在与某种无法形容的、弥漫着不祥黑气的恐怖存在搏杀!那尊身影,气息磅礴,似乎已经站在了斗气大陆的巅峰,触摸到了那层无形的屏障,但最终,依旧在那不祥黑气的侵蚀下,黯然陨落,残魂携带着不甘与执念,遁入这天墓,化作了往生殿……
那是……古魂帝残留的记忆碎片!
与此同时,一个宏大、疲惫、却带着一丝欣慰的意念,在萧炎灵魂深处响起:
“后世的小家伙……汝之道……甚奇……竟能引动吾设下之‘万化归墟道纹’的共鸣……非蛮力,非血脉,乃是对‘源’之理解……”
“吾之传承,不授庸人,不授悖逆之辈……汝,有资格……”
“然,欲得吾之核心传承,需过最后一关——‘往生路’,洗尽铅华,明见本心……若能走过,帝殿自开……”
这股意念来得快,去得也快,随即,那冲入萧炎识海的景象与信息便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关于“往生路”的模糊指引,以及一段如何暂时平息殿外风暴的“钥匙”——一段极其复杂的核心道纹序列!
萧炎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爆射,带着一丝明悟与决然。
他看向那魂族圣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随即,双手再次舞动!但这一次,他勾勒的道纹,不再是模仿和补全,而是根据古魂帝意念传授的那段“钥匙”,精准地描绘出一个个与牌匾、与殿门、与整个往生殿禁制核心遥相呼应的完整道纹!
这些道纹呈现出一种混沌的色彩,仿佛包容万物,又仿佛能化解万物。
当最后一个道纹完成的刹那——
“定。”
萧炎口中,吐出一个与当初林凡定住三千焱炎火时,韵味有几分相似的音节。
嗡!!!!
整个往生殿外的虚无空间,猛地一震!
那肆虐的能量风暴,那狰狞的空间裂缝,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平息、消散!不过短短数息之间,刚才还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已然消失不见,只剩下那座残破的往生殿,静静地悬浮在恢复平静的虚无中,散发着亘古的气息。
风暴,停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奇迹般的一幕。
魂族圣者眼神阴沉到了极点,也炙热到了极点!他死死盯着萧炎:“你……你得到了古魂帝的认可?!”
萧炎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那紧闭的殿门。只见殿门之上,那暗金牌匾的光芒逐渐内敛,而在殿门正前方,一条由朦胧白光铺就、不知通向何处的虚幻道路,缓缓浮现出来。
道路的起点,就在萧炎脚下。道路的尽头,则隐没在殿门之后的神秘空间。
——往生路!
“传承之路已现!”萧炎沉声对薰儿等人道,“你们在此等候,或者自行寻找其他机缘,这条路,我必须自己去走。”
“萧炎哥哥,小心!”薰儿担忧无比,但她知道,这是属于萧炎的考验。
古妖神色复杂,最终拱了拱手:“保重。”
萧炎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一步踏上了那条朦胧的“往生路”。
在他踏上道路的瞬间,身影便如同融入水中般,变得模糊不清,最终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而那往生殿的大门,依旧紧闭,仿佛在静静等待,能走过“往生路”的真正传承者。
魂族圣者看着萧炎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条他无法踏足的“往生路”,脸上涌现出极度的不甘与暴戾。
“就算你得到认可又如何!本圣便守在此地,待你出来之时,便是你命丧之刻!你的灵魂,你得到的传承,都将归我魂族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