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烬盯着那块玉简，光忽然闪了一下，原本清楚的对阵表一下子变得模糊，字迹乱成一团。
“本轮规则有变。”主持长老开口了，声音平静，没有多做解释，“改为自由混战，只允许筑基以下的弟子参加。活到最后的人，晋级。”
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江烬微微抬起右手，掌心朝上。一丝火元在体内滑动，顺着手臂流向指尖。他没点燃火焰，但焚天诀已经提到了第三重的顶点。热流在经脉里来回运转，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弦。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比试台边缘的符文阵轻轻震动。十几个外门弟子跳上台来，落地时有些踉跄，明显是临时凑数的。可他们的眼神全都盯着一个人——江烬。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左边三个人呈三角形慢慢逼近，右边也有两人分开包抄。有人握着短刀，有人指节泛着土黄色的光。这些人动作整齐，进退有序，不像是临时起意。
江烬往后退了三步，脚跟抵住了防护阵的边缘。背后是禁制光幕，摸上去有点温热。他靠着角落，减少被攻击的范围。
右脚轻轻碾过地上的一道裂缝。那里还留着他之前埋下的火劲。他悄悄送出一缕灵力，火元顺着石缝蔓延出去，像探路的触角，感知周围的动静。
脚步声的节奏变了。
两个弟子从左前方冲上来，一个挥刀，一个结印。刀风还没到，地面就裂开一条缝，冒出灰烟。这是土系法术要发动的征兆。
江烬猛地踩下！
轰！
火劲爆炸，石板碎裂，碎片四溅。那两个人被气浪掀翻，滚出去好远。尘土飞扬，遮住了视线。
趁着混乱，江烬快速扫了一眼全场。围攻他的至少有七人，分布在不同方向。但真正动手的只有四个，其他人站在外围，在等待机会。
高台上，裁判低头看着玉简，手指轻轻敲着台面。他的袖口露出半截玉符，颜色发黑，很像是被火烧过的痕迹。
江烬眯起眼睛。
就在这时，四个方向同时有了动静。
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四名弟子同时结印，掌心向下，指尖划出弧线。地面浮现出淡红色的纹路，连成一个四方阵，正中心正是江烬站的位置。
这是是困灵阵。
这种低级阵法不该出现在大比中。它能压制灵力，让人没法施展高阶功法。一旦成型，连筑基初期的人都会被困住。
江烬没等他们完成。
他再次踩地，引爆剩下的火元。这一次不是一点爆发，而是沿着之前布好的火线全面点燃。整片地面嗡嗡作响，裂缝中喷出赤金色的火焰，直接烧断了阵法的连接点。
咔嚓一声轻响。
其中一个结印的弟子手指一抖，嘴角渗出血丝。阵法没成，反而遭到反噬。
江烬立刻冲向西北方向的空档。那里本来有人守着，但刚才火焰炸开时，那人往后退了半步，留下了一个缺口。
他刚迈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
一道掌风擦着肩头掠过，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江烬侧身闪避，左肩还是被扫中。一股阴冷的力量钻进经脉，整条手臂瞬间发麻。
他咬牙，运转焚天诀强行逼出寒气。掌心燃起赤金火焰，逼退了追上来的人。
台下一片骚动。
青云剑宗的区域靠后一点，肖云海站在几个同门后面。他手里捏着一张传音符，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松开。符纸化成灰烬，飘落在地。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睛一直盯着台上。
江烬看到了。
就在对方松手的瞬间，他捕捉到了那个动作——传音符消失，眼神一闪，像是确认什么。那一笑不是无意的，而是计谋得逞的表现。
是他的人。
江烬收回目光，呼吸有些急促。刚才那一掌伤了他的经脉，动作慢了半拍。现在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有人撒毒粉，被他用火焰烧干净；有人偷袭背后，被他一肘撞开。
混战彻底乱了套。
一名弟子从侧面扑来，双手戴着铁爪。江烬侧身躲开，对方却突然张嘴，喷出一团黑雾。那是低阶迷魂术，能扰乱神识。
江烬屏住呼吸，一脚踹在对方胸口。那人倒飞出去，撞在防护阵上又弹了回来。
可紧接着，又有两人联手攻上。一个甩绳子想缠他腿，一个举锤砸他腰。江烬腾空翻身，躲过绳索，却被锤子的劲风吹中肋部，落地时一个踉跄。
高台上，裁判忽然抬手。
禁制光幕亮起，出口关闭。谁都不能离开。
“混战未结束。”裁判宣布，“直到只剩一个人站着。”
江烬稳住身形，目光扫过四周。
围攻的人已经增加到十一人。他们不再分散，而是慢慢缩小圈子。有人拿着长兵器，有人躲在别人后面施法。目标很明确——把他留下来。
他低头看了眼左手。
掌心有血，是从嘴角擦下来的。刚才咳出的那口血没咽回去。体力在下降，焚天诀太耗灵力。再这样下去，撑不过半炷香时间。
但他不能倒。
三个月前他从秘境爬出来，被人背过一次。那次他失去了意识。这次不一样。他必须自己走到最后。
他缓缓抬起右手，火焰重新燃起。赤金色的火中，夹着黑色纹路。
人群中，肖云海眼神一紧。
他知道江烬难缠，但没想到在这种围攻下还能撑住。按计划，这些人只要拖住他就行。可现在，江烬还没用全力。
“再加两个人。”他低声说，又拿出一张传音符。
符纸燃烧，化为灰烬。
台上，两名原本观望的弟子突然出手。一人抽出双刺，一人手里多了张符箓。他们冲进战团，直扑江烬后方。
江烬察觉到杀气。
他转身，掌火横扫，逼退拿刺的人。但另一边的符箓已经激发。黄光一闪，地面升起三根石柱，封死了退路。
四面被围。
一名弟子从空中跃下，长剑直取咽喉。江烬低头闪避，剑锋划过肩膀，衣服撕裂，皮肤见血。
他反手一掌拍出，火焰裹着掌力轰在那人腹部。那人惨叫一声，摔在地上。
可另一侧，两人联手打出合击术。双掌叠加，灵力压缩成球，猛然炸开。
气浪将江烬狠狠掀飞。
他在空中勉强扭身，落地时单膝跪地，用手撑住才没摔倒。喉咙一甜，又一口血涌上来。
他抹掉嘴角的血，抬头看向高台。
裁判依旧站着，手里拿着玉简，好像这一切都合乎规矩。
江烬的目光转向台下。
肖云海还在笑。那笑容藏在人群里，却格外扎眼。
他知道是谁想让他死。
他也明白，这些人不会手下留情。
江烬慢慢站直身体。
焚天诀在体内疯狂运转。火焰顺着经脉燃烧，驱散寒气，修复伤势。他的呼吸越来越重，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不能再躲了。
他抬起右手，掌心向上。火焰越烧越旺，热度逼得靠近的人纷纷后退。
围攻者停下脚步，互相看了看。
没人敢先动手。
江烬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踩在碎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的影子被火光照长，映在禁制光幕上，像一头即将苏醒的猛兽。
高台上，裁判终于变了脸色。
他伸手去摸腰间的令牌，似乎想出手干预。
江烬却在这时停了下来。
他没去看裁判，也没看台下。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掌心跳动的火焰上。
就在那一瞬间，识海深处，一股久违的剑意，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