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强留下的烂摊子,像一锅夹生饭,糊在手里,扔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咽。我知道,光顶着个“老大”的空名号,底下人心涣散,用不了多久,这“九龙”就得彻底散架,或者被其他势力吞掉。我现在就开始整顿九龙内部的情况。
第一步,是把还愿意跟着混的那十几号人,召集到操场后头那个废弃的自行车棚底下。那天下午,天色阴沉,十几张或麻木、或犹疑、或带着点不服气的年轻面孔,在斑驳的墙根下或站或蹲,没什么正形。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散漫和不安分的气息。
我站在他们面前,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但脸上努力装出镇定和狠厉。我没像刘强那样扯着嗓子吼,而是压低了声音,目光一个个扫过他们:
“强哥走了,现在是我,温庭言,站在这儿。”我顿了顿,让这句话沉下去,“以前的事,翻篇了。但从今天起,谁要是还三心二意,或者觉得我温庭言镇不住场子,想另攀高枝的,现在就可以滚蛋,我绝不拦着。”
没人动,但也没人吭声,只有沉默的对抗。
我话锋一转,开始画饼,这是我能想到最快凝聚人心的办法。然后呢整顿好了过后呢,我告诉他们,然后呢我要开始提升那个事情(士气)。
“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我声音提高了一点,“怕初二那帮人再来找麻烦,对不对?”
这话戳到了他们的痛处,几个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我冷笑一声,带着点刻意营造的底气:“我告诉你们,因为换了老大,我跟初二的还比较熟。” 我没明说是孙晴的关系,但故意把话说得模糊而有力,“所以我对他们说,初二的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随便打我们了!”
底下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有人抬起头,眼神里有了点光。
我趁热打铁,把最大的“靠山”抛了出来:“因为我干姐(孙晴)在那里!七朵玫瑰跟我什么关系,你们多少也听说过。有她在初二站着,七龙七虎的人也得给几分面子!”
这话半真半假,但效果显着。孙晴和“七朵玫瑰”在学校的名头是响亮的,尤其是对初一这些半大小子来说,有着不小的威慑力。我看到不少人脸上的疑虑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来新老大确实有点门路”的重新评估。
他们然后士气还恢复了一点。虽然远谈不上斗志昂扬,但那种濒临解散的绝望感,被我这番连哄带吓的话暂时压了下去。至少,他们觉得跟着我,可能不至于像跟着末路的刘强那样,天天担惊受怕。
散会后,我没急着走。我看了看这两个能打的打手们, 燕飞天和李青。他们俩没像其他人那样立刻散开,而是默契地留在了最后。
飞天仔凑过来,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有点痞气的笑:“言哥,刚才说得可以啊!以后跟着你混,看来有肉吃?”
青子没说话,只是默默站到我身侧靠后半步的位置,眼神扫视着周围,像个无声的护卫。这个细微的举动,比任何表态都更有分量。
他跟我,他跟我的开始接近他们离他们相熟认识。 我明白,光靠空口白话的画饼是不够的,真正要稳住局面,还得靠实实在在能镇场子的人。而飞天仔的机灵和青子的狠厉,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我拍了拍飞天仔的肩膀,又对青子点了点头:“以后,外面的事,飞天仔你多留心。内部,谁不服,青子你看着办。”
他俩对视一眼,都没多话,但眼神里传递出一种默契。
整顿的第一步,算是勉强迈出去了。靠着孙晴的虎皮拉大旗,靠着一点虚张声势的承诺,也靠着开始接纳和倚重这两个核心打手,我把这支濒临溃散的队伍,暂时又捏合在了一起。
但温庭言心里清楚,这根基脆弱得像沙堆。初二那边的关系并不牢靠,内部的忠诚更是需要时间和利益来巩固。眼前这点短暂的“士气恢复”,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用谎言和侥幸搭建起来的、一触即溃的茅草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