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嘈杂的酒馆中清晰传来，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
廖凡缓缓转身，眼神冰冷如刀，落在那个开口的锦衣公子身上。此人年纪与他相仿，面容算得上俊俏，但眼圈泛青，嘴唇偏薄，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眉宇间尽是刻薄与倨傲。其周身灵力波动显示他有凝核后期的修为，在这碎星岛年轻一辈中算是不错，但在廖凡眼中，还不够看。
“我当是谁，原来是‘锦帆船’的少东家，袁弘袁大公子。”廖凡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怎么，你爹的船队最近生意清淡，让你闲到有空来管别人带什么人了？”
锦帆船是活跃在葬星海的一支大型商会船队，实力不弱，与雷帝城在生意上偶有摩擦，但表面上还维持着基本的客套。这袁弘是锦帆船会长袁震海的独子，出了名的纨绔，仗着家世在碎星岛横行霸道。
袁弘被廖凡一句话戳到痛处（近期锦帆船确实被另一股海盗势力抢了几批货，损失不小），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折扇“啪”地一合，指着杨华：“廖凡！少他妈转移话题！这小子是谁？一个毫无修为的废物，也配进这海蛇酒馆？该不会是你雷帝城没人了，带个累赘出来见世面吧？哈哈哈！”
他身后的护卫们也配合着发出哄笑声，充满了恶意。
酒馆里其他人的目光也更多地带上了玩味和轻蔑。在碎星岛，实力是唯一的尊严，一个“凡人”出现在这种地方，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杨华垂着眼睑，面无表情，仿佛对方嘲讽的不是自己。但他握着短匕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这份羞辱，他记下了。
廖凡眼中怒意一闪而逝，但他知道此刻不宜将事情闹大。他上前一步，将杨华更严实地挡在身后，腾云境的气息不再掩饰，如同无形的山岳般向前压去，声音带着凛冽的寒意：“袁弘，我带什么人来，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管好你的嘴，否则，我不介意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强大的灵压扑面而来，袁弘和他身后的护卫们脸色都是一变，笑声戛然而止。那几个护卫大多只是凝核初期、中期，面对腾云境的威压，顿时感到呼吸不畅，脸上露出惊惧之色。袁弘本人更是首当其冲，只觉得胸口发闷，连退了两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没想到廖凡竟然已经突破到了腾云境！更没想到廖凡为了一个“废物”竟敢直接释放威压！
“你……廖凡！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碎星岛！”袁弘色厉内荏地叫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虽然嚣张，但不傻，知道自己绝不是腾云境廖凡的对手。
“碎星岛又如何？”廖凡冷笑，“难道碎星岛是你锦帆船开的？再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这条乱吠的狗？”
他话语中的杀意毫不掩饰，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生怕被波及。海蛇酒馆的护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冲突，但并没有立刻上前制止，在这种地方，只要不打坏东西、不出人命，他们乐得看戏。
袁弘被廖凡那冰冷的眼神盯着，仿佛被一头洪荒猛兽锁定，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他知道廖凡绝对敢动手！雷帝城少主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
“你……你等着！”袁弘撂下一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带着护卫灰溜溜地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逃离了酒馆，连那壶没喝完的酒都顾不上了。
一场风波，暂时平息。
廖凡收敛气息，环视一周，那些原本带着玩味和轻蔑的目光，此刻大多变成了忌惮与收敛。他冷哼一声，不再停留，带着杨华迅速离开了海蛇酒馆。
回到据点的小院，铁头已经得知了酒馆发生的事情。
“袁弘那个废物，不足为虑。但他爹袁震海是个护犊子的主，而且心眼极小。你们当众折了他儿子的面子，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铁头皱着眉头说道，“虽然明面上他不敢对我们雷帝城如何，但在这葬星海，暗地里的手段防不胜防。你们接下来行事，要更加小心。”
廖凡点了点头：“我明白。不过，这次去酒馆，倒也并非全无收获。”他将听到的关于“幽暗裂谷”深处可能存在“古老祭坛”和“发光晶体”的消息告诉了铁头。
“祭坛？”铁头闻言，粗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容，“如果消息属实，那倒真有可能与星辰碎片有关。一些上古遗迹或祭祀场所，确实会利用星辰之力。但……如果那里真有祭坛，意味着可能牵扯到某些古老的禁忌或者守护力量，危险程度恐怕要再提升一个等级。”
他沉吟片刻，道：“这样，我立刻加派人手，一方面盯着锦帆船的动向，另一方面，全力搜集关于‘幽暗裂谷’和可能存在的‘祭坛’的一切信息，包括古籍记载、海妖传说等等。”
“有劳铁头老大。”廖凡郑重道谢。
夜色渐深，碎星岛的喧嚣并未停歇，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房间内，廖凡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
“杨华，今天……”廖凡看向一直沉默的兄弟，想安慰几句。
杨华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声音平静无波：“不必在意。犬吠而已，还不值得动气。”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冷静分析的光芒：“那个袁弘的出现，虽然是个麻烦，但也侧面印证了‘幽暗裂谷’的消息已经传开，竞争会非常激烈。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尽快行动。”
廖凡看着杨华那双在逆境中愈发沉静坚韧的眼睛，心中感慨，点了点头：“没错。等铁头老大这边有更确切的消息，我们就出发。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一艘可靠的船和熟悉那片海域的向导。”
就在两人商议之际，廖凡神色忽然一动，挥手撤去隔音结界，低喝道：“谁？”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院墙外翻了进来，落地无声。来者同样穿着灰色的短褂，是铁头手下的探子之一。
“廖公子，杨公子，铁头老大让小的来传讯。”探子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刚收到密报，黑蛟帮和血帆团为了争夺裂谷东侧的一个临时锚地，爆发了激烈冲突，双方都死了不少人。现在那片海域更加混乱了。另外，锦帆船那边有异动，袁震海派出了两艘快船，方向似乎也是朝着幽暗裂谷去的，而且船上似乎有生面孔，气息不弱，不像他们船队的人。”
消息一个比一个糟糕。
冲突升级，意味着环境更加危险。
锦帆船插手，还带了不明高手，显然是袁弘回去添油加醋，他爹要来找回场子，甚至可能想趁机在争夺星辰碎片中分一杯羹。
“知道了，继续监视。”廖凡沉声道。
探子行礼后，再次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房间内气氛凝重。
“看来，我们不能等了。”廖凡看向杨华，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码头找船！必须抢在更多人反应过来，或者说，在局势彻底失控之前，进入幽暗裂谷！”
杨华重重点头。危机四伏，杀机暗藏，但他们没有退路。
这葬星海的第一战，或许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也更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