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绝对的死寂。
当叶凡的脚步最终踏上中央展示台那光洁的地面时,整个会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数百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他身上,将他笼罩在聚光灯炽热的光圈中心。空气凝固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平衡。
他站在病床前,距离那个在厚厚棉毯下依旧无法抑制颤抖的女孩林小雨,只有一步之遥。刺骨的寒意,即便隔着距离,也似乎能清晰地传递过来。家属席上,林小雨的父母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呼吸,只是死死地盯着叶凡的背影,眼中那点微弱的希望之火,在绝望的深渊里疯狂摇曳,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狂风吹灭。
赵天宇端着酒杯,嘴角那抹恶毒的讥笑凝固了,眼神里闪过一丝错愕和不解——这家伙,竟然真的敢走到聚光灯下?他不怕被烤焦吗?李德海站在主席台边缘,脸上的假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惊疑、不屑和隐隐不安的复杂表情。他紧紧攥着话筒,指节发白,仿佛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二楼VIp区,陈守仁教授的身体几乎要探出栏杆,浑浊的老眼精光爆射,一眨不眨地锁定叶凡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他旁边的助手甚至能听到老教授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记者们的镜头贪婪地捕捉着叶凡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闪光灯如同暴雨般疯狂闪烁,试图从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上挖掘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或破绽。然而,他们失望了。
叶凡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他没有理会身后那些或恶意、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也没有去看台上李德海那阴沉的脸,更没有回应赵天宇那无声的挑衅。他的目光,自始至终,只落在病床上的林小雨身上。
他没有像之前的专家那样,立刻去翻看病人的眼皮,也没有去拿听诊器,更没有去搭脉。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垂眸,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穿透了那层厚厚的棉毯,穿透了女孩颤抖的皮肉,直视着她的生命本源。
会场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位“叶神医”的下一步动作。是故弄玄虚?还是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五秒…十秒…半分钟…
叶凡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目光越发深邃,仿佛沉浸在了另一个世界。
“嗤…”终于有人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嗤笑声,打破了寂静,“装神弄鬼…”
“故弄玄虚!浪费时间!” “我看他是吓傻了吧?根本不知道怎么下手!” “就是,连脉都不敢把,还神医呢?笑死人了!”
嘲讽和质疑的声音如同蚊蝇般在台下嗡嗡响起,赵天宇脸上的讥讽重新浮现,李德海也暗暗松了口气,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果然是个骗子!连基本的检查都不敢做!
然而,就在这些质疑声即将汇聚成一股浪潮时——
叶凡的瞳孔,在无人察觉的瞬间,微微收缩了一下!
在他的“视野”中,眼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病床上的林小雨,不再仅仅是一个被棉毯包裹的颤抖躯体。她的周身,笼罩着一层稀薄却凝而不散的黑灰色气雾!这气雾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阴冷和死寂,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寒气!
这层气雾,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她的身体,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叶凡的目光穿透那层黑灰气雾,精准地落在了林小雨的心口位置!
在那里,一股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阴寒之气,如同一条毒蛇般盘踞着!它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的心脏,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仿佛被这条毒蛇狠狠噬咬!那缕黑气不仅冰冷刺骨,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和邪异,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贪婪地汲取着她的生命力!
这绝非普通的病症!这绝非所谓的神经错乱或者癔症!这是……邪祟入体!阴煞缠身!
叶凡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种程度的“阴煞缠心”,极为罕见,也极其凶险!若非他传承特殊,能“望气”观其本源,寻常医者根本无从察觉,更遑论救治!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那些或讥讽、或好奇、或绝望的脸,最终落在了家属席上那对濒临崩溃的老人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如同玉磬轻鸣,穿透了会场所有的杂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此非神经错乱,更非癔症。”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会场内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不是神经错乱?不是癔症?那是什么?”
“他在说什么?”
叶凡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继续道,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坎上:
“此乃‘阴煞缠心’,邪寒侵脉!”
“阴煞缠心?!” “邪寒侵脉?!”
“什么东西?!” “我的天!他在说什么?!”
语惊四座!一片哗然!
整个会场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沸腾了!
“阴煞?邪寒?这…这不是封建迷信吗?!”
“胡说八道!装神弄鬼!”
“简直荒谬绝伦!这是医学研讨会,不是跳大神的地方!” “我就说他是骗子!看吧,原形毕露了!” “太可笑了!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个?!”
西医专家们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纷纷跳了起来,脸上充满了愤怒和鄙夷!他们引以为傲的科学体系,被叶凡一句话彻底否定,还扣上了“阴煞”、“邪寒”这种玄之又玄的帽子,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和挑衅!
“荒谬!一派胡言!封建迷信!”李德海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抓起话筒,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他指着叶凡,厉声斥责,“叶凡!这里是严肃的医学研讨会!不是你装神弄鬼、哗众取宠的地方!什么‘阴煞缠心’?什么‘邪寒侵脉’?简直是无稽之谈!荒谬至极!你这是对现代医学的亵渎!是对所有与会专家的侮辱!”
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叶凡赶下台。
贵宾席上,赵天宇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指着叶凡,对着旁边的人大声嘲笑道:“哈哈哈!听见没?听见没?阴煞缠心!邪寒侵脉!我的妈呀!笑死我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这一套?叶大神医,你是不是还要画符念咒、开坛做法啊?哈哈哈!真是大开眼界!大开眼界啊!”
他夸张的笑声在会场回荡,充满了恶毒的嘲讽。
台下的记者们也兴奋了,这可是大新闻!“神医”当众宣扬封建迷信!这标题绝对劲爆!镜头更是疯狂地对准叶凡,捕捉着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陈守仁教授在二楼,眉头紧锁,眼中也闪过一丝深深的疑虑和失望。他虽然对中医玄理有所涉猎,但“阴煞缠心”这种说法,确实过于玄虚,近乎巫术了。难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会场内,质疑声、斥责声、嘲笑声如同汹涌的浪潮,几乎要将展示台上的叶凡彻底淹没!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所谓的“神医”,已经彻底疯了,或者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江湖骗子!
然而,面对这滔天的质疑和汹涌的恶意,叶凡的神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他仿佛没有听到李德海的斥责,没有看到赵天宇的讥讽,没有感受到那些鄙夷的目光和刺耳的嘲笑。
他的目光,平静地转向了家属席。
他的声音,依旧清晰而沉稳,穿透了所有的喧嚣,直接落在那对绝望的老人耳中:
“发病之前,”叶凡看着林小雨的母亲,一字一句地问道,“她是否去过阴寒之地?或者,接触过古墓、陪葬品之类的东西?”
这句话问出,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
原本还在愤怒斥责的李德海,声音戛然而止! 正在哈哈大笑的赵天宇,笑容僵在了脸上! 台下喧嚣的质疑和嘲笑声,也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低了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家属席!
只见林小雨的母亲,那位刚刚还沉浸在绝望中的老妇人,在听到叶凡问话的瞬间,猛地瞪大了眼睛!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她的丈夫,那位沉默的老者,也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骇然的光芒,死死地盯着叶凡!
在全场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林小雨的母亲,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她看着叶凡,又猛地看向病床上的女儿,仿佛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回忆!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因为过于激动和震惊,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瘫软下去,幸好被旁边的丈夫死死扶住。
她用尽全身力气,指着叶凡,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激动而变得尖锐、颤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是!是!是!!”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三个月前!三个月前小雨她…她参加了一个驴友团…去…去探了一个野山里的…古墓!”
“回来!回来没多久…她…她就…她就变成这样了!!”
“天啊!真的是…真的是因为那个古墓吗?!!”
老妇人哭喊着,声音充满了恐惧和悔恨,最后一句几乎是嘶喊出来的!
轰——!!!
如同平地惊雷!
整个会场,彻底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