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第五十刃诺伊特拉·吉尔加出现的一瞬间,变得粘稠而压抑。
那不是单纯的灵压威慑,而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纯粹的恶意,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臭氧般的狂暴气息。
仿佛一头只为杀戮而生的史前凶兽,正用它冰冷的竖瞳,审视着眼前的所有猎物,盘算着该从哪一个开始撕碎。
“嘁,总算来了几个像样的家伙。”
诺伊特拉用他那令人极度不快的眼神,懒洋洋地扫过全场。
他的目光在刚刚结束战斗、灵压尚未完全平复的夜月莲身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又掠过那些严阵以待的五番队队员。
最终,定格在了队伍后方,那个始终挂着温柔笑容、仿佛来郊游多过战斗的女人身上。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笑容充满了残忍的意味。
“刚才那个玩眼睛的七刃,还有之前被更木那家伙追着砍的八刃,全都是一群废物。我,诺伊特拉·吉尔加,才是现任十刃中,最强的!”
这狂傲的宣言,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五番队的队员们无不面露怒色,雏森桃更是将手按在了刀柄上,一脸警惕。
但诺伊特拉完全无视了这些“杂鱼”的反应。他那野兽般的战斗直觉,让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出手的卯之花烈身上,嗅到了一股令他兴奋到浑身颤抖的、深不可测的恐怖气息。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像一个饥饿的狼王,在贫瘠的荒原上寻觅了数月,忽然发现了一座从未被染指的、生机勃勃的丰饶森林。森林深处,潜藏着无数致命的危险,但同时也蕴含着最顶级的猎物。
对于诺伊特拉而言,卯之花烈就是那片森林,那深不见底的灵压,就是最顶级的盛宴。
他扛着巨大的斩魄刀,一步步向前走来,沉重的脚步声在死寂的战场上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众人的心脏上。
他无视了挡在前方的所有人,径直来到卯之花烈面前不远处,将他那巨大的新月镰刀“圣哭螳螂”的尖端,遥遥指向了她。
“女人,报上名来。”
诺伊特拉的声音沙哑而亢奋,“你身上的味道……很不错。比我之前斩杀过的所有死神都要美味。你,值得我亲手把你斩成两段!”
赤裸裸的挑衅,毫不掩饰的杀意。
面对这足以激怒任何一位队长的侮辱,卯之花烈只是微微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如水,仿佛在听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胡话。
然而,站在她身旁的夜月莲,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那不是单纯的冷,而是一种灵魂被冻僵的错觉,仿佛置身于绝对零度的深渊。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卯之花烈周围的空气,物理意义上的温度,正在急速下降。
那温柔如春水的笑容之下,是足以冻结灵魂的、尸山血海般的恐怖杀意正在苏醒。
完蛋!完蛋!要出大事!
夜月莲内心疯狂拉响警报,脑子里已经不是警铃,而是世界末日的防空警报在轰鸣。
开什么玩笑!这可是初代剑八,卯之花八千流!是那个奠定了护廷十三队“武斗派”基础,尸魂界历史上空前绝后的大恶人!
眼前这个战斗狂,简直是在对着一个伪装成加油站的核弹库玩火!
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在这里动手!
夜月莲毫不怀疑,一旦卯之花烈解放斩魄刀,别说一个诺伊特拉,恐怕小半个虚夜宫都得跟着陪葬。
到时候什么计划,什么布局,全都得完蛋!蓝染怕不是会笑着从王座上走下来,给自己这群人挨个颁发“最佳助攻奖”!
“喂。”
一个冷静得近乎冷漠的声音响起,强行打断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夜月莲上前一步,用自己略显疲惫的身体,不偏不倚地挡在了卯之花烈和诺伊特拉之间。他平静地迎向诺伊特拉那充满暴虐的目光,淡淡地说道:“你的对手是我。想挑战她,先过我这一关。”
诺伊特拉的目光终于从卯之花身上移开,像是在看一粒碍眼的沙子一样,不耐烦地落在了夜月莲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男人,眼神中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你?”他嗤笑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蔑视,“一个刚刚打完架、灵压像风中残烛一样闪烁不定、现在连呼吸都还没喘匀的家伙?你看看你,握刀的手都在发抖吧?也配当我的对手?”
他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重新变得狂热起来:“滚开,别妨碍我享受最顶级的厮杀!等我解决了那个女人,再来把你这只碍事的虫子碾死也不迟!”
说着,他身上那股狂暴的灵压再次暴涨,周围的沙地都被压得下陷了几分,他似乎随时准备绕过夜月莲,直接对卯之花出手。
五番队的队员们紧张地握紧了刀,雏森桃更是准备吟唱鬼道,准备随时支援他们眼中那个“为保护队长而挺身而出”的英雄。
然而,就在这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刻,被所有人认为是在强撑的夜月莲,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他看了一眼满脸杀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诺伊特拉,又回头瞥了一眼身后,那位笑容不知何时起已经变得有些危险的卯之花队长,内心叹了口气。
然后,他转回头,对诺伊特拉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诺伊特拉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话。
“不,你误会了。”
夜月莲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怜悯,一丝同情,就好像在看一个即将踩中捕兽夹却兴高采烈往前冲的傻狍子。
“我不是要保护她。”
他顿了顿,迎着诺伊特拉那困惑中带着暴怒的眼神,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我是在……保护你。”
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风停了,灵压的嘶鸣声消失了,连远处虚的嚎叫都仿佛被掐住了脖子。
诺伊特拉脸上的表情,经历了一场光速旅行。从暴怒,到错愕,再到极致的荒谬,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坍缩成了一点,然后化为一种被彻底羞辱的、火山爆发般的愤怒。
他那狭长的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要用目光把夜月莲活活剐了。
而他身后的卯之花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随即,那如春水般温柔的笑意,仿佛被投入了一滴浓墨,迅速晕染开来,变得更加深邃,更加玩味。
她看着夜月莲的背影,眼神里闪烁着一种发现新奇事物般的光彩,仿佛找到了一件比单纯的战斗本身,要有趣得多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