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攥着那张盖了花里胡哨印章的纸条,脸都气红了:“这箱是师父特批留作火控测试的!兵部的人凭什么半夜来搬?”
我一把夺过铁箱侧面的标签看了看,“林氏特供·炸得金狼王找不着北”七个字还油光发亮。箱子没开封,封条完整,说明他们还没意识到拿错了。
“让他们搬。”我说。
墨非一愣:“啊?”
“送去北营就送去北营。”我靠在墙边,抬手敲了敲太阳穴,“反正这批火药加了追踪标记粉,烧起来会冒蓝烟。他们要是真敢用,战场上一炸,敌人就知道大衍内部有人乱调军资——你说,女帝会不会想查一查右侍郎大人的印泥是从哪儿买的?”
墨非嘴巴张了两下,忽然嘿嘿笑了:“师父高明。”
我懒得理他,转身走到主控台前,指尖在桌面上划拉两下:“阿尔法,调出边境热源图,重点看金狼王主营西侧帐篷区。”
银光一闪,半空浮现出一片斑驳的红外影像。营地轮廓清晰,几处高温点集中在中军帐附近。
“贝塔呢?”我问。
“已抵达预定坐标,伪装成山岩苔藓层,信号稳定。”阿尔法的声音平稳无波,“‘幽灵信道’接入正常,可随时启动干扰协议。”
我点点头:“盯紧那顶最大的帐篷。根据俘虏口供,他们抓了几个工部外围学徒,现在应该正在拆我们那支报废火枪。”
墨非凑过来:“能看清他们在干啥吗?”
“不能。”阿尔法说,“但热源显示,连续十二个时辰有三人围坐案前,间歇性出现金属摩擦频谱波动,符合手工打磨零件特征。”
我冷笑:“哟,还挺拼。”
正说着,投影突然跳了一下,画面边缘闪出一行小字:【检测到外部数据探针,来源不明】
我眉毛一挑:“谁在摸我们信号?”
“不是敌方。”阿尔法分析,“频率制式不属于北漠现有通讯体系,加密方式接近……民用短距传输。”
我心头一动:“是不是……那个铜管用的技术?”
没等它回应,贝塔的声音忽然从角落传来,带着点猫爪挠门似的清脆感:“报告!西坡三号节点捕捉到异常物流——敌营派人往南去了,骑快马,包裹用油布裹着,大概率是图纸。”
“追!”我立刻下令,“贝塔,启动b方案,先断电,再上幻觉套餐。”
“收到!”它声音一扬,“小猫咪要开始夜巡啦~”
话音刚落,投影画面切换成贝塔的第一视角——荒原夜色里,一块不起眼的岩石表面泛起微光,紧接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碟形装置弹射升空,无声滑向敌营方向。
与此同时,阿尔法同步投射出能源监控图。一道脉冲信号自外围爆发,直击敌营中央配电箱——那是我早前让阿尔法埋下的电磁干扰器,靠地热缓慢蓄能,就等这一刻。
“倒计时三、二、一……”
啪!
整片营地的灯火瞬间熄灭。
红外图上,原本有序分布的热源顿时乱成一团,人影四散奔走。
“干得漂亮!”我拍桌。
下一秒,贝塔的声音忽然在密室里响起,却不再是刚才那副活泼腔调,而是带着诡异回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喵~猜猜我在哪?”
整个工部值房的人都僵住了。
墨非瞪着眼:“这……这是从敌营传回来的广播?”
“没错。”阿尔法冷静补充,“贝塔已激活预埋在帐篷木桩中的微型发声单元,共七处,形成环绕声场。”
话音未落,那声音又响了,这次更近,像贴着耳朵吹气:“嘘——别怕,我只是来看看你们画了多少条膛线呀~”
敌营那边彻底炸了锅。红外图显示,好几个人猛地从帐篷里冲出来,有的拔刀乱砍,有的抱头蹲地,还有个直接翻倒在地打滚。
“心理防线开始瓦解。”阿尔法评价,“恐惧指数上升至78%。”
我乐了:“这才哪到哪。”
“执行下一步。”我下令,“换视觉戏法,把图纸给我换了。”
“明白!”贝塔声音一转,又变回元气满满,“小猫咪送礼,从来不空手哦~”
就在敌营重新点亮火把的一刹那,主帐内案台上方空气微微扭曲,一张泛着彩光的纸凭空浮现,轻轻飘落。
投影画面放大——
那是一张画得极其潦草的猫脸,圆眼睛,三角嘴,胡子还是歪的。下面一行大字龙飞凤舞:【谢礼请寄大衍工部林师父收】。
而原本摊在桌上的火枪结构图,不见了。
墨非捂着嘴憋笑,肩膀直抖。
我翘起嘴角:“哎哟,还挺有艺术细胞。”
“金狼王进帐了。”阿尔法提醒。
画面切回红外视角,一个巨大的热源急速冲入主帐,站定,剧烈起伏——明显是暴怒状态。
接着,一声怒吼穿透监听设备传来,哪怕经过降噪处理仍震得耳膜发麻。
“妖女!又是你!!”
我装模作样掏了掏耳朵:“听见没?人家点名夸我呢。”
墨非终于忍不住,“噗”地喷了出来:“他以为您会飞过去收快递?”
“说不定真这么觉得。”我耸肩,“毕竟咱们也没告诉他,高科技是不用露脸的。”
正说着,贝塔忽然轻咦一声:“哎呀,不好,他们要烧俘虏泄愤。”
投影中,一群士兵正拖着几个绑缚的人往火堆边走。
我脸色一沉:“阿尔法,立刻释放镇静气雾弹,目标人群后方十步,低浓度,别让他们察觉。”
“已投放。”阿尔法回应,“十五秒后生效,预计引发轻微头晕与迟缓反应。”
果然,不到半分钟,那群士兵动作明显变慢,连举刀的手都有些发颤。金狼王察觉异样,厉声喝止,处决暂时中止。
我松了口气,靠回墙边:“行了,今天就玩到这儿。贝塔,撤设备,只留一个监听探头,别的全收回来。”
“遵命!”贝塔欢快地说,“不过师父,我觉得那猫脸可以画得更凶一点,下次画个咧嘴带血的,保准他们一个月不敢点灯!”
“行啊。”我笑,“下次让你画个全家福,附赠签名版。”
墨非在一旁笑得直咳嗽。
我摆摆手让他出去,屋里只剩我和阿尔法。
“记录今日战果。”我说,“北漠技术逆向失败,士气受创,首领情绪失控,短期内不会发动总攻。”
“已归档。”阿尔法顿了顿,“另有一事:贝塔回收途中检测到地面残留焊渣,成分与冷宫挖出的铜管一致,位置在敌营东南角废弃灶房。”
我眯起眼:“也就是说,有人不仅偷偷研究我们的东西,还把成果送到了敌营?”
“逻辑成立。”阿尔法说,“且对方使用的技术路径独立于复制空间,极可能掌握某种外部知识源。”
我慢慢坐直:“不是偷学……是另一套系统在运行。”
屋外风声呼啸,吹得窗纸哗哗作响。
我盯着墙上挂着的计划表,目光落在新添的那一行小字上:【查铜管来源——优先级提升】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节奏不紧不慢。
忽然,监听频道里传出一段断续的对话,是北漠语,经阿尔法实时翻译后浮现空中:
“王说……那猫……不是凡物……要请萨满……做法驱邪……还要……找出幕后巫女……活剥皮……”
我听着,没动。
片刻后,低声笑了。
“活剥皮?”我喃喃,“那你得先抓得到。”
抬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远处山峦轮廓模糊。
我抬起手,对着虚空比了个枪的手势。
“砰。”
嘴上轻轻吐出两个字: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