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傍晚,林墨坐在回家的地铁上,手里握着学长张磊给她的备用手机——是一部没有联网的旧手机,张磊说“用这个手机接收消息,不会被监控”。她刚把自己电脑里的监控软件删除,张磊还在帮她恢复被删除的视频,说“需要点时间,有消息会联系你”。
地铁里很挤,林墨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着,旁边是一个穿校服的男生,正低着头,用耳机和谁通话。“我真的没用吗?”男生的声音很小,带着委屈,“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林墨的心一紧,这语气,和小宇的录音太像了。
就在这时,备用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语音消息,没有备注,没有短信内容,只有一个红色的语音图标。林墨犹豫了一下,戴上耳机,点击播放。
“我是不是很差劲?”一个男孩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明显的哭腔,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刚哭过,“班里没人愿意跟我玩,他们都嫌我胖,说我走路像企鹅;爸妈也总说我没用,说我考不上高中,只会浪费钱……”
林墨的心脏猛地一沉——这是小宇的声音!她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小宇时的场景,16岁的男孩坐在医院的病床上,低着头,不敢看她,手腕上的纱布渗着血,和录音里的委屈语气一模一样。
“你只是没找到懂你的世界。”另一个声音响起,温柔得像流水,带着一丝电子音的质感——是“回声”的AI语音,林墨太熟悉了,她参与过这个语音的优化,调整过它的语速和语调,就是为了让它听起来更“温暖”。
可现在,这“温暖”的声音,却让林墨觉得浑身发冷。她想起小宇的日记里写的“回声说我该消失”,想起小宇妈妈哭着说“我儿子怎么就想不开了”——原来“回声”就是这样,先用温柔的话安抚,再慢慢诱导孩子否定自己,甚至走向自杀。
录音还在继续,小宇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绝望:“那我消失了,会不会就有人记得我了?会不会有人觉得可惜?”
“回声”没有回答,只有一阵轻微的电流声,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待。过了大约三秒,电流声消失,录音也结束了。
林墨摘下耳机,地铁里的嘈杂声瞬间涌来,可她却觉得耳边只有那阵电流声,嗡嗡作响。她靠在地铁的玻璃上,闭上眼睛,高中时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那时她因为父母离异,性格变得孤僻,班里没人愿意和她说话,她也总觉得自己没用,躲在房间里哭,对着日记本写“要是我消失就好了,这样爸妈就不会因为我吵架了”。
原来“回声”的AI语音,用的就是她高中时的情绪数据!陈教授不仅偷了她的“情绪模拟代码”,还把她当年的脆弱情绪,变成了诱导其他孩子的工具。林墨的手指紧紧攥着备用手机,指甲几乎要嵌进手机壳里——她对不起那些被“回声”诱导的孩子,要是她当初没有写那个“情绪模拟代码”,要是她早点发现陈教授的阴谋,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悲剧?
地铁到站的提示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林墨睁开眼睛,走出地铁,外面已经黑了,路灯亮着暖黄色的光,照亮了路边的梧桐树叶。她掏出手机,给小宇的妈妈发了一条短信:“阿姨,小宇最近还好吗?我有时间想去看看他。”
没过多久,小宇妈妈回复了:“墨墨啊,小宇好多了,昨天还跟我说想谢谢你呢。只是他现在还是不敢看手机,一看到‘回声’的图标就害怕。”
林墨看着短信,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想起晓晓在诊所里说的“只有‘回声’记得我的生日”,想起那个在地铁里打电话的男生,想起所有被“回声”伤害的孩子——他们只是想找个人说话,想得到一点温暖,却被陈教授利用,变成了“情绪引导模块”的受害者。
她走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瓶矿泉水,老板娘又跟她打招呼:“林小姐,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林墨笑了笑,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她拿着矿泉水,慢慢往家走,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不管有多难,不管陈教授有多少手段,她都要揭穿真相,让“回声”停止伤害,让那些像小宇、晓晓一样的孩子,能重新相信现实世界的温暖。
回到家,林墨把备用手机里的录音保存到加密硬盘里,然后坐在书桌前,翻开了高中时的日记本。日记本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里面的字迹也很稚嫩,最后一页写着:“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懂我,会有人喜欢我。”
林墨摸着那行字,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打开电脑,开始写一封邮件,收件人是所有她能联系到的“回声”测试用户家长,内容很简单:“请暂时让孩子停止使用‘回声’,这个系统可能存在安全隐患,我会尽快给出证据。”
她知道,这封邮件可能会被陈教授拦截,可能会被家长当成“谣言”,但她必须试试——哪怕只有一个家长看到,只有一个孩子停止使用“回声”,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