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小比初鸣
旭日东升，金辉洒落，将青云宗诸峰染上一片瑰丽的晨光。这一日的清晨，却与往日截然不同。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与紧张情绪如同实质般弥漫在空气中，取代了往日的宁静祥和。
铛——！铛——！铛——！
三声恢弘浩荡的钟鸣自青云主峰响起，声传百里，宣告着外门小比的正式开始！
潜龙苑内，早已人声鼎沸。所有外门弟子，无论新晋还是往年遗留的，皆已整装待发。人人面色肃穆，或紧张，或兴奋，或摩拳擦掌，或暗自祈祷。衣袍是最整洁的，法器是最趁手的，每个人的眼神都锐利如鹰，打量着潜在的对手。
林风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王浩早已等在门外，脸上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林师兄，准备好了吗？”
林风点点头，目光沉静。他一夜未眠，并非因为紧张，而是在反复推演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以及如何在不完全暴露底牌的情况下应对。那柄自己锻造的青钢剑胚，此刻正静静躺在他的储物袋中——这是他用所有贡献点换来的最低阶储物袋，仅能容纳少许物品。
“走吧。”
两人汇入人流，朝着摇光峰最大的演武广场走去。一路上，皆是行色匆匆、气息凝练的外门弟子，人数远超林风想象，竟有数百之众。
演武广场之上，早已人山人海。广场中央矗立着数座高大的擂台，四周旌旗招展。北面高台之上，端坐着数位气息渊深的内门师长，其中包括面容严肃的清虚子长老、一袭白衣的清冷师姐白玉瑶，以及几位林风不认识的长老。雷师叔也赫然在列，他坐在稍偏的位置，看似漫不经心，目光却偶尔扫过下方人群，在林风身上微微停顿。
广场东侧，竖立着一面巨大的玉璧，上面开始浮现出金色的文字，乃是小比第一轮的规则与分组。
“肃静！”清虚子长老的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传入每个人耳中，“外门小比，旨在检验尔等三年修行成果，切磋技艺，择优而取。规矩有三：一，不得故意致人伤残；二，不得使用超自身境界之符箓法器；三，认输或落台即负。”
“第一轮，灵力测验！所有弟子，依次上前，将手按于‘测灵碑’上，全力运转灵力！测灵碑自会根据尔等灵力之‘量’、‘质’、‘掌控度’给出综合评价，分‘天地玄黄’四等十二品。获‘玄等’及以上评价者，方可进入下一轮！”
规则宣布，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哗。第一轮就直接刷掉黄等弟子，不可谓不残酷。不少自知灵力修为薄弱的弟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十座测灵碑被弟子抬至广场前方，石碑黝黑，表面光滑如镜，隐隐有符文流转。
测验开始！弟子们按分组依次上前，将手按在碑上，竭力运转灵力。
测灵碑随之亮起不同高度和亮度的光芒，并浮现出评价。
“张山，黄等中品！” “李思，黄等下品！” “王武，黄等上品！” …
大多数弟子都停留在黄等，光芒黯淡，引得一片叹息。偶尔有玄等下品的评价出现，便能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和羡慕的目光。
赵元明排在前列，他自信满满地上前，手掌按上碑面。体内灵力奔涌，测灵碑顿时亮起耀眼的青光，光芒直冲而上，远超之前众人！
“赵元明，玄等上品！”执事弟子高声宣布。
台下顿时一片惊叹！玄等上品！这是目前出现的最高评价！果然不愧是修仙世家的子弟！
赵元明傲然一笑，收回手掌，目光挑衅地瞥向林风所在的方向，嘴角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他身边的跟班们立刻送上奉承之词。
测验继续进行，又出现了几个玄等下品和中品的弟子，但再无人能达到赵元明的玄等上品。
很快，轮到了王浩。他紧张得手心全是汗，走上前，闭眼全力运转灵力。测灵碑亮起微弱却稳定的光芒。
“王浩，黄等上品！”执事弟子喊道。
王浩长舒一口气，虽然只是黄等最高，但总算没在第一轮就被淘汰，已是喜出望外。
最后，终于轮到了林风。他平静地走出队列，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地火事件让他“名声大噪”，很多人都想看看这个“运气好”的山村小子，真实修为到底如何。
赵元明更是抱臂冷笑，等着看笑话。
林风走到测灵碑前，缓缓伸出手掌，按在冰凉的石碑上。他并未立刻发力，而是先调整呼吸，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
“磨蹭什么？快点！不行就下去！”台下已有不耐烦的弟子起哄。
林风充耳不闻。下一刻，他眼神一凝，丹田内炼气三层的灵力如同苏醒的巨龙，沿着经脉奔腾而出，轰然涌入测灵碑！
嗡——！
测灵碑猛地一震！一道凝实而灼热的赤红色光柱骤然冲天而起，高度瞬间就超过了之前所有人，甚至隐隐压过了赵元明的青光！
光芒纯粹而稳定，没有丝毫虚浮之感，显示出主人扎实的根基和对灵力的精妙掌控！
“什么？！”台下瞬间寂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
“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才炼气二层吗？” “好凝练的灵力！这绝不是侥幸！” “赤红色？火属性灵力如此精纯？”
赵元明的笑容僵在脸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随即化为熊熊燃烧的嫉妒与怒火。他死死盯着那道光柱，拳头捏得发白。
执事弟子也愣了一下，才高声宣布：“林风，玄等…玄等上品！”
评价与赵元明相同！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就是结束时，异变再生！
那测灵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表面的符文突然加速流转！赤红色的光柱核心，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尊贵无比的淡金之色悄然浮现，虽然细微，却让整个光柱的气息陡然提升了一个层次，变得更加煌煌浩大！
嗡！
碑身再次轻震，原本的评价文字一阵模糊，随即重新凝聚！
执事弟子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声音都变了调：“评…评价变更！林风，地…地等下品！”
地等！！！
整个广场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面测灵碑，看着碑前那个依旧面色平静的青衫少年。
地等！已经多少年没有在外门小比中出现过地等的评价了？！即便是内门弟子，能达到地等的也是凤毛麟角！
这怎么可能？！一个入门不到半年的山村小子？！一个据说连字都认不全的凡人？！
赵元明的脸色从铁青变为煞白，又从煞白变为猪肝色，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微微颤抖。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之前所有的嘲讽和优越感，此刻都化作了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自己脸上！
高台之上，一直闭目养神的几位长老也纷纷睁开了眼睛，露出惊异之色。清虚子长老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林风。白玉瑶清冷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雷师叔嘴角勾起一抹早有预料的笑容，随即又迅速收敛，变回那副粗豪模样，但眼中的得意却掩藏不住。
“地等…下品？”林风自己也是微微一怔。他本想控制在玄等上品，与赵元明相当即可，既不过分突出，也不落人后。却没料到纯阳灵力如此特殊，竟引动了测灵碑更深层的反应。
“肃静！”清虚子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压下全场的哗然，“测验继续！”
后续的测验已然索然无味，所有人的心思都还停留在那个震撼人心的“地等下品”上。林风无疑成为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有震惊，有好奇，有羡慕，更有深深的嫉妒和审视。
第一轮测验结束，近半弟子被淘汰，黯然离场。剩余一百余名弟子获得了下一轮的资格。
清虚子长老站起身，目光扫过留下的弟子：“第一轮结束。明日进行第二轮，法术比试！现在，散去准备吧！”
人群逐渐散去，但关于林风的议论却才刚刚开始。
赵元明带着一身阴冷的气息，从林风身边走过，声音如同毒蛇嘶鸣，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好…很好！藏得真深啊！地等？我倒要看看，明日法术比试，你这地等修为，能施展出几分威力！”
林风平静地回望他，眼神无喜无悲：“明日，自见分晓。”
王浩兴奋地跑过来，激动得语无伦次：“林师兄！地等！是地等啊！你太厉害了！”
林风却轻轻摇头，低声道：“福兮祸所伏，这未必是好事。”
果然，他感觉到更多复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其中几道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贪婪？他的表现，已经超出了“天才”的范畴，达到了足以引人觊觎的程度。
高台上，长老们也正在议论。
“清虚师兄，此子便是那个身具纯阳道体的林风？果然非凡！”一位红脸长老赞叹道。
“灵力精纯，根基扎实，更难得的是那份沉稳心性。是个好苗子。”另一位女长老点头附和。
清虚子却微微皱眉：“天赋虽好，却过早暴露，恐非幸事。还需多加观察其心性。”
白玉瑶忽然轻声开口：“师尊，弟子观他灵力灼热而正大，隐有煌煌之气，确是正道根基。当非奸邪之辈。”
清虚子看了自己这位爱徒一眼，似有些意外她会为林风说话，微微颔首：“且看他后续表现吧。”
雷师叔嘿嘿一笑，插嘴道：“老子看人从没错过！这小子，绝对是块炼器的好料！”
林风并不知道高台上的议论，他随着人流离开广场，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反而充满了警惕。
一鸣惊人，并非他所愿，却已成事实。
接下来的挑战，必将更加严峻。赵元明的敌意，众人的瞩目，甚至可能还有暗中的窥伺…
他抬起头，望向青云宗巍峨的群山，目光坚定如初。
既然藏不住，那便不再藏了。
小比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