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邹春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
赵雯雯深吸一口气：“罗正均来电话，他爷爷病危，想见见孩子。”
邹春兰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作为少数知道孩子身世的人，她比谁都清楚这个要求的分量。“你答应了？”
“我能不答应吗？”赵雯雯苦笑，“老爷子快不行了，要见见曾孙，我总不能不让吧！”
“也是。”邹春兰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去？”
“明天一早。你和我一起去，我们对外的身份是罗爷爷老部下的妻女。”
邹春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凌晨四点，赵雯雯就起床收拾行李。她选了一个低调的黑色旅行包，装了几片尿布、奶粉和赵泽嘉最喜欢的小熊玩偶。邹春兰则穿上了体面又庄重的藏青色套装，戴上了一串珍珠项链。
“要不要给孩子换件正式点的衣服？”邹春兰小声问，手里拿着一套红色的小唐装。
赵雯雯摇摇头：“就穿平时的连体衣吧，太刻意反而不好。”她看着熟睡中的赵泽嘉，孩子的小脸在夜灯下显得格外柔软。
“小姐？门外有车来接你们了。”冯姐披着衣服上楼，然后帮着赵雯雯把行李送到车上。
机场的VIp通道格外的安静。赵雯雯抱着刚睡醒的赵泽嘉，跟着西装男子快速通过安检。邹春兰紧随其后，手里拿着孩子的奶瓶。
头等舱里只有寥寥几位乘客，空姐看到带着婴儿的一行人，贴心地送来了温水和毛毯。
飞机起飞时，赵泽嘉因为耳压不适哭了起来。赵雯雯轻拍着他的背，哼着摇篮曲。前排一位中年男子回头看了一眼，目光在赵雯雯脸上停留了几秒，又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
京城的天空灰蒙蒙的。一辆黑色奥迪A6直接开到了停机坪上，车牌是白色的，号码很小。
赵雯雯的心跳加速——这是真正的特权车辆。车窗摇下，罗正均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他比上次见面时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明显的青黑，但依然气质儒雅，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线笔直。看到赵雯雯怀中的赵泽嘉，他的眼神瞬间柔软下来。
“邹阿姨也来了。”罗正均向邹春兰点头致意，“辛苦你们跑这一趟。”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檀香混合的味道。赵雯雯抱着赵泽嘉坐在后排，邹春兰坐在她旁边。罗正均坐在副驾驶，通过后视镜不时看向孩子。
“老爷子情况怎么样？”邹春兰打破沉默。
“不太好。”罗正均的声音很轻，“医生说就是这几天的事。他……他提了三次想见见孩子。
赵雯雯低头看着赵泽嘉。孩子正专注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对车内凝重的气氛毫无察觉。
车子驶入西山区域，沿途的车子很少，检查站倒是越来越多。
每次停车检查，警卫看到车牌后都会立刻敬礼放行。赵雯雯抱紧了赵泽嘉，感到一阵不真实——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
赵雯雯对京城不熟，但玉泉山她还是知道的。
玉泉山位于颐和园西边五六里处，由于它依山傍水，离城区又不远，所以在历代都被统治者看中，历代皇帝都有在这里修建行宫，只是经过战乱，很多园林都被毁去，在建国后才重新修缮用于居住。
从解放初期，玉泉山就一直都是国家领导人的重要居所，许多老一辈的革命家退下来之后，都喜欢在这里静养。
车子经过一条环山道后，前面出现了一个大门，在大门两旁站着笔直的武警战士，看到车子过来，拦停之后做了非常仔细的检查。
检查之后，一个武警走回岗亭，和里面通了电话之后，才将车子放行。
驶过大门，道路两旁都是苍翠的树木，一幢幢的独立小楼呈现在赵雯雯面前，这些小楼大多都是两层的，之间的距离都离得很远。
车子在一栋小楼前停下。“到了。”罗正均下车，为赵雯雯和邹春兰拉开车门。他的动作很绅士，他用眼神鼓励赵雯雯安心。
玉泉山某号院是一栋掩映在古树中的灰色别墅，外表朴素，但门口站着两名持枪警卫。院内绿树成荫，几名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在廊下来回走动。
“正均回来了？”一个优雅的女声从二楼传来。赵雯雯浑身一僵——那声音她听过，是罗正均的妈妈郭萍。
“是我妈妈。”罗正均低声解释，“老爷子病重，家里人都回来了。”
别墅内部装修简约而考究，实木地板光可鉴人，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落款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名字。
客厅里坐着几位中年人，看到罗正均带着陌生女人和孩子进来，纷纷投来探究的目光。
“这是我爷爷老部下的家属。”罗正均简短介绍，刻意回避了孩子的身份，“爷爷要见她们。”
赵雯雯看见那几个中年男人穿的都是军装，而且个个肩上都是扛金星的，都是少将和少将级以上的军衔。
罗正均的妈妈此时走了过来，她还是和当年一样的气质优雅。
“郭阿姨”赵雯雯微笑着和她打招呼，态度不卑不亢。
郭萍也回以微笑：“雯雯多年不见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漂亮。”
赵雯雯没有从她脸上和眼睛里看到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若说心理素质，她们都是顶级的。
“你爷爷刚才又提起了。”她对罗正均说，眼睛却还打量着赵雯雯和赵泽嘉，“医生说最好抓紧时间。”
罗正均点点头，转向赵雯雯：“准备好了吗？”
赵雯雯其实还是稍微有些紧张的，她感到怀中的赵泽嘉扭动了一下，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嘴里在发出吐字不清的奶音。
邹春兰轻轻捏了捏女儿的手腕，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赵雯雯抱着孩子，跟着罗正均走入房间。
房间很大，但光线柔和。各种医疗设备安静地运行着，中央是一张特制的病床。床上躺着一位瘦削的老人，满头银发，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鹰。
“爷爷，”罗正均轻声说，“我把孩子带来了。”
老人缓缓转头，目光落在赵雯雯和她怀中的孩子身上。那一瞬间，赵雯雯感到一阵无形的压力，仿佛被x光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
“过来些。”老人的声音虚弱但清晰，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赵雯雯向前走了几步。赵泽嘉好奇地看着床上的老人，突然咯咯笑了起来，伸出小手想要抓老人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