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没有太多犹豫，他抓起一件薄风衣套在衬衫西裤外，迅速穿鞋，冲出了公寓，融入午夜清冷的街道。
他开始奔跑。夜风刮过耳畔，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脸上的热度和心中的躁动。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必须去到那个有她在的地方。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内心的焦灼。
终于，那栋熟悉的、在夜色中如同堡垒般的老洋房再次映入眼帘。巨大的铁门紧闭，门内庭院深深，主楼只有零星几盏夜灯散发着幽微的光。
他停在大门口，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冷风一吹，奔跑带来的热度迅速消退，一丝清醒回笼，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唐突和冒失。
但箭已离弦，他不想回头。
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因奔跑和激动而泛红的脸。他找到那个名字，几乎是凭借着一股孤勇，按下了发送键：
“赵总，我在你家楼下。我想见你，哪怕一分钟。”
信息发送成功。他紧紧握着手机，像握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仰头望着那栋寂静的建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混合着期待、恐惧，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执着。
夜风吹起他额前汗湿的碎发，显得他格外单薄和固执。他知道这很傻，太冲动，但他控制不住。
这是他十九年人生里，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想要靠近一个人，哪怕只是……再靠近一点点。
老洋房主卧室内，香薰袅袅，温暖静谧。
赵雯雯刚沐浴完，正坐在梳妆台前进行睡前的护肤程序。
手机屏幕亮起，那条来自苏言的信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这片刻意营造的安宁。
“赵总，我在你家楼下。我想见你，哪怕一分钟。”
目光扫过这行字，赵雯雯涂抹精华液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晃动一下。
她没有被冒犯的恼怒，而是一种极其微妙的……玩味。
“年轻真好啊！可以这样疯。”她心里低语了一句。
她这一世，步步为营，精于算计，无论是商场博弈还是情感周旋，从来都是她掌控节奏，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
她见过太多献殷勤、耍手段，或直接或迂回。
但像苏言这样，带着一身未散的酒气和少年人不管不顾的孤勇，直接冲到她家门口，发出如此直白、近乎幼稚的请求——这确实是头一遭。
当初的卡尔也是这般的热情似火，但卡尔是带着雄厚财富和贵族出身赋予的底气与自信。他们俩的本质不一样。
她这种“疯”，不符合她圈子里的任何规则，却意外地，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她想起庆功宴KtV里，他躲闪又执着的眼神；想起车内，他拘谨紧张却又忍不住偷看她的模样。那种纯粹到几乎透明的爱慕，那种将她奉若神明的仰望。
她放下手中的瓶罐，走到窗边，并未拉开窗帘，只是透过缝隙，看了看外面的夜。
如果今晚不见他，这个年轻人，会不会真的在这里站上一夜？
她享受这种将别人情绪牢牢握在手中的感觉，尤其是这样一个干净、漂亮、且对她充满狂热迷恋的年轻人。
“就当作……今夜最后的余兴节目吧。”她对自己说。
于是，她没有惊动任何佣人、管家、保镖。随手拿过一件质地精良的风衣，松松地套在丝质睡裙外面，遮住了内里的风情，却更添一种慵懒随性的诱惑。
她没有刻意打扮，发梢微湿，素面朝天，她换上一双软底的便鞋，确保行走时不会发出声响。
最后，她从抽屉里取出老洋房侧边小门的钥匙。
老洋房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她走向那扇小门。
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熄灭，苏言的心却悬在深渊之上。时间仿佛凝固，每一秒都被拉长成煎熬。
就在他几乎要被冰冷的现实感吞噬时，那扇厚重的、仿佛永远不会为他开启的铁门旁，一处隐蔽在藤蔓阴影下的侧边小门，传来极轻微的“咔哒”一声。
苏言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跃出喉咙。
门被从里面推开一道缝隙。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闪了出来。
是她
她显然刚沐浴过，几缕沾在光洁的额角和颈侧，散发着湿润的香气。
素颜的脸在清冷月光下白得几乎透明，少了平日的精致，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和与脆弱。
她身上只随意套了件长款风衣，腰带未系，露出里面丝质的睡裙边角，脚下是一双柔软的平底单鞋，像是临时起意，匆匆而来。
看到她真的出现在眼前，以这样一种近乎“私奔”般的随意姿态，苏言只觉得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痴痴地望着她，眼眶发热。
赵雯雯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又激动难抑的模样，微微蹙眉，“苏言，你喝多了吗？”她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很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公寓。”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他鼓胀的、充满幻想的泡泡。
送他回公寓？不！他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才见到这样的她！
“不……”他几乎是本能地低吼出声，积压了一整晚、或许更久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控制。
他猛地向前一步，在赵雯雯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伸出手臂，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向自己，随即一个旋身，将她轻轻抵在了冰冷粗糙、老洋房的墙角。
阴影瞬间将两人笼罩。
他低下头，带着酒气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目光死死锁住她近在咫尺的、平静无波的眼睛。
然后，他不管不顾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虔诚和莽撞，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生涩、灼热，带着年轻人毫无章法的急切和颤抖，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手臂也在颤抖。
风衣下，她丝质睡裙的柔软触感，她身上混合着玫瑰精油沐浴露和护肤品的香气，以及她唇瓣微凉的柔软，都像是最烈的酒，让他彻底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