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沈图南讲题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成了气音，程安妤盯着他滚动的喉结，感觉自己心跳声大得能擂鼓。
“所以……这个极值点就求出来了……”沈图南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神飘忽就是不敢看程安妤的眼睛。他放在草地上的手小拇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悄悄往程安妤的手边挪了近了一厘米。
就在这暧昧气泡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瞬间，一个温和带笑的声音像根针一样扎了进来：
“这么用功？体育课都不放松一下？”
陈舟行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瓶冰镇矿泉水非常自然地弯腰，将其中一瓶贴着程安妤的脸颊轻轻一碰。
“！”程安妤被冰得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脸颊绯红地往后缩了一下。
陈舟行像是没看见她的躲闪，顺势就在她另一边坐下了，手臂几乎挨着她的手臂将水塞进她手里：“喝点水，降降温。”他这话意有所指，目光含笑地扫过对面瞬间黑脸的沈图南。
沈图南炸了：“陈舟行你他妈……”
他话没说完，另一个冷飕飕的声音切入：
“环境噪音这么大，在这种环境下进行数学逻辑运算，效率低下毫无意义。”
江亦也幽灵般出现了他没坐下，而是居高临下地站在程安妤正前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光。他手里拿着一个……呃，迷你小风扇？还是静音的那种对着程安妤就吹了起来，声音不大但那动作和眼神，分明在说：看，只有我提供的是实际解决方案。
程安妤：“……” 她感觉自己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
沈图南看着左边一个递水贴贴的陈舟行，前面一个吹风降温的江亦右边是自己刚献过枇杷讲过题的地盘，怒火值瞬间飙到顶峰。他噌地站起来，一把打掉江亦举着小风扇的手，江亦眼神瞬间结了冰。
“你们有完没完？！”沈图南声音吼得有点破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委屈和愤怒“没看见我们在学习吗？！”
陈舟行慢悠悠地拧开自己那瓶水喝了一口，语气依旧温和但字字带刺：“学习？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沈图南，你数学上次月考好像还没我高吧？能给安妤讲明白吗？别耽误人家时间。”
“我操你……”沈图南气得要挥拳，被程安妤死死拉住手腕。
“你们别吵了！”程安妤头大如斗，感觉自己快要社会性死亡了。周围已经有其他同学在窃窃私语捂嘴偷笑了。齐悦在远处对她挤眉弄眼口型分明是“卧槽！修罗场！牛逼！”
江亦冷眼看着沈图南被程安妤拉住的手腕，弯腰捡起自己的小风扇用湿巾仔细擦了擦语气毫无波澜：“情绪不稳定是雄性动物求偶竞争中的常见表现，但会影响判断力。根据数据分析，你的行为正在显着降低你在程安妤同学心中的评价分数。”
沈图南：“？？？” 他听不懂，但他大受震撼且更加愤怒“你他妈说人话！”
“他的意思是你像个炸毛的傻狗。”一个带着懒洋洋嘲讽意味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陆延舟不知何时靠在了不远处的双杠上双手插兜，琉璃色的眸子冷冷地扫过这混乱的一幕，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格外刺眼。他虽然没靠近，但那存在感比在场所有人都强。
沈图南看到他就火大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陆延舟你闭嘴！这里没你事！”
陆延舟嗤笑一声没理他，目光落在程安妤身上，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审视和……玩味仿佛在说：看，你招惹的都是些什么货色。
程安妤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陈舟行见状，眸光一闪忽然侧过身，手臂非常自然地搭上了程安妤身后的长椅靠背，形成一个半环抱的姿势，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安妤，别理他们吵到你学习了。晚上我去图书馆，帮你把函数笔记再梳理一下？上次看你那块还不太熟。”
这动作，这语气亲密得仿佛他们才是一伙的。
沈图南眼睛瞬间红了！当他是死的吗？！
他猛地甩开程安妤的手，一步跨过去揪住陈舟行的衣领：“你他妈手往哪儿放呢？！”
陈舟行也不装温和了，反手抓住沈图南的手腕脸上笑容消失眼神锐利：“沈图南，公共场所，注意你的行为！”
“我注意你妈！”
眼看两人就要扭打在一起，江亦面无表情地上前一步看似拉架，实则一只手不小心重重推了沈图南后背一把，另一只手恰好挡开了陈舟行，声音冷静：“暴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根据校规第27条，打架斗殴记过处理。”
沈图南被推得火冒三丈，扭头吼江亦：“你他妈别碰我！”
程安妤被夹在三个几乎要贴在一起的男生中间，闻着混合的汗味、薄荷味、洗衣液味，听着他们互相攻击的吵嚷感觉血压飙升眼前发黑。
“够了！！！”
她猛地尖叫一声，用力推开挡在她面前的沈图南，眼泪气得在眼眶里打转：
“你们有完没完！把我当什么了？！战利品吗？！一个个在这里表演给谁看？！我谁都不需要！你们都离我远点！！”
她吼完，捡起地上的数学书和那袋枇杷，狠狠瞪了这三个罪魁祸首一眼，转身就跑留下一个气得发抖的背影。
原地，三个男生瞬间僵住。
沈图南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又看看程安妤跑远的方向，眼圈更红了又委屈又无措，像只被主人抛弃的大狗。
陈舟行整理了一下被揪皱的衣领，脸色不太好看但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温和面具，只是眼神沉了几分。
远处的陆延舟，看着这场闹剧以程安妤的爆发收场，嘴角那抹讥诮的弧度慢慢拉平，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复杂情绪。
而周围的吃瓜同学们，默契地掏出手机在学校匿名论坛上激情发帖：
【标题】卧槽！高三操场世纪修罗场！四男争一女！女主角霸气离场！
【1L】现场直击！沈狗、陈茶、江神、陆爷全在场！程姐威武！
【2L】打起来！打起来！（唯恐天下不乱.jpg）
【3L】程安妤实乃我一中猛女！一人对战四大天王！
【4L】只有我注意到沈图南带来的枇杷了吗？傻狗居然有点甜？
【5L】回复4L：甜啥啊，都被踩烂了……看，地上那摊……
阳光下，那袋金黄的枇杷果然不知被谁踩了一脚，果肉迸溅混在泥土里，像极了这场刚刚爆发一片狼藉的青春闹剧。
程安妤跑回教学楼，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心脏还在狂跳。她看着窗外操场上依旧隐约对峙的几个身影疲惫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