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宁神情关切,带着怒意,似要为母亲讨一个公道。
柳氏心中一跳,差点儿要斥责宋清宁。
可她忍着,放缓了语调,“谁会害我?今日中秋,许多放孔明灯的,兴许是孔明灯落了下来,引起的火。”
“万一不是呢?母亲,你是诰命夫人,此事就算是意外,也要好好查过,确定了是意外,大家才放心,不然军巡铺也不好交差!”宋清宁说。
这话,给军巡铺施了压。
永宁侯也发话,“宁儿说的不错,兹事体大,要查清楚。”
军巡铺更加不敢懈怠。
“侯爷和司尉大人放心,我们定会查清楚。”
柳氏下意识的看向刘妈妈。
火是刘妈妈放的。
刘妈妈做事向来小心谨慎,应该做得干净。
刘妈妈也自认自己做得干净,她放火时,院子里没人,就算查,也查不出什么,最终也只会以意外不了了之。
主仆二人很安心。
侯府众人都移步至前厅,柳氏手背被火烧伤,起了一大片的泡,她痛得抽气,但谁也不提请大夫。
她只能忍着,怪宋清宁多事。
军巡铺灭了火,勘察现场,又将侯府下人召集在一起挨个询问。
没到一个时辰,便有了结果。
厨房的王婆子被带到前厅,当即指认,“是刘妈妈,今早奴婢亲眼看见刘妈妈去厨房,偷了一坛酒。”
“勘察现场,起火点附近,确实有酒助燃。” 铺兵说。
所有人都看向刘妈妈。
“好你个奴才,你想烧死我母亲?”宋清宁眸光森冷,抽出腰间软剑,剑指刘妈妈眉心,“说,谁指使你的!”
刘妈妈被吓得腿软,当即跪在地上。
她想辩解,锋利的剑锋让她吓破了胆,顷刻间便要脱口而出,“是夫……”
“刘妈妈!”电光火石之间,柳氏打断了她。
夫人二字,没说出口。
刘妈妈回过神来。
柳氏盯着她,“我待你不薄,信任你,还照拂你的儿子,你竟要害我,为何?!”
是质问,也是威胁。
刘妈妈听出来了。
柳氏这么快便反应迅速的要舍弃刘妈妈,在宋清宁意料之中,宋清宁也乐见其成。
刘妈妈是柳氏心腹。
柳氏不信任任何人,可刘妈妈在柳氏身边多年,却对柳氏忠心。
要打破忠心,便要让那忠心之人看清她的忠心错付了人。
柳氏要舍弃刘妈妈。
她便帮柳氏。
宋清宁手中的软剑,依旧对准了刘妈妈,“谋害诰命夫人的性命,刘妈妈,你可知下场?你一个侯府下人,我相信你断不会是主谋,快说,到底谁指使你?”
她话刚落,柳氏便急切的扑到刘妈妈身前。
“你交代出主谋,就算你死了,我依旧会照拂你儿子。”柳氏一字一句。
她瞪着刘妈妈,眼里是阴狠。
抓着刘妈妈手腕的手,更是狠狠用力。
手腕的痛,不及心痛。
夫人毫不犹豫的放弃她,威胁她。
可这些年,她的忠心算什么?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她的左膀右臂,夫人也不止一次说她是她的心腹。
“是……”刘妈妈开口。
柳氏抓着她手腕的力道更大了。
刘妈妈突的冷笑一声,一口唾沫吐在柳氏身上,“柳氏,你可知,我恨不得你死!没有主谋,我就是主谋,我和柳氏有仇怨!”
“刚才那么大的火,怎么没烧死你呢?”
刘妈妈瞪着柳氏,神色癫狂。
柳氏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她嫌恶的擦掉那一口唾沫,又继续装出被背叛的痛心模样。
口中不断喃喃,“为什么?我待你不薄……”
直到刘妈妈被军巡铺带走,移交给京兆尹,柳氏依旧一副痛心的模样。
演得极好。
宋清宁心中冷笑。
她痛心,没人安慰她,宋世隐和宋清宁不想装孝顺儿女。
甚至连她疼爱的宋明堂看她瘫坐在地上的狼狈模样,也觉嫌恶,上不得台面。
庶出二房,果然都是低贱的。
老侯爷听她喃喃,心中更是烦躁。
柳氏教坏大房儿女,连下人也管束不好,闹出这样的事。
他顿觉柳氏是个祸害。
倒是一直鲜少说话的二爷宋长生开口,“西正院全都烧成灰了,这下柳氏住哪儿?”
柳氏眸光明显跳动了一下。
“她是你二房的,她住哪儿,你安排就是。”老侯爷也不喜宋长生。
宋长生太过平庸了。
老侯爷起身要走。
“那还锁着吗?”宋长生问。
老侯爷看一眼柳氏,“她的贴身婢女都对她有仇怨,其他人呢?若再有一个和她有仇怨的,侯府岂不再要出乱子?”
言下之意,便是不锁了,解除了禁令。
柳氏身上终归还有一个诰命。
在外人眼里,是侯府的尊荣。
老侯爷颇为嫉妒的冷哼一声,“柳氏,你也就是生了个好女儿。”
若不是清宁,柳氏怎能获封诰命?
老侯爷后悔,当初该阻止清宁为柳氏请封诰命,为他请封一个虚衔也好。
思及此,老侯爷关心宋清宁,“清宁,近日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首饰衣裳,还有兵器,看上就买,没有银子便去账上支取。”
又对宋世隐说,“世隐,你也一样,看上什么东西和祖父说。”
再看向宋明堂。
正和宋明堂期待的眼神对上。
老侯爷蹙眉,视线平缓的从宋明堂身上移开,转身走了。
宋明堂:“……”
老不死的东西!
宋明堂一甩衣袖,怒冲冲的离开了前厅。
上次他出门冲撞了淮王,被关进大牢,受了一顿罪,他便不敢再出门。
宋明堂回了院子,关上房门,继续和玉蝉厮混。
柳氏搬去之前宋清嫣住的那个小院,小院虽小,但获得了自由。
有了自由,一切可以从长计议。
陆氏回了东正院。
没多久,永宁侯进了院子。
陆氏让小厨房做了一桌子的菜,夫妻二人等着儿女过来团圆。
一会儿后,宋世隐提着一盏兔子花灯去了东正院。
宋清宁将带回来的兔子花灯放回锦绣阁。
正准备去母亲院里一家团圆。
红菱到她身旁,悄声禀报:
“二姑娘,姐姐今天跟踪玉蝉出了府,她抓了药,是安胎的,玉蝉她怕是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