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集市”的混乱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炸开。枪声、嘶吼声、器物破碎声、惊慌的奔跑声混杂在一起,将原本就阴暗压抑的地下空间变成了血腥的角斗场。星痕背着惊醒后瑟瑟发抖的小女孩,身形如电,紧追着前方那道抓着灯座残片、在混乱人群中如同鬼魅般穿梭的苍白身影——那个诡异的摊主!
“拦住他们!”摊主一边狂奔,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尖啸。话音未落,从两侧破烂的棚屋和阴影中,又窜出数名手持奇形怪状武器、眼神凶狠的打手,不顾一切地扑向星痕,试图阻挡她的去路。
“滚开!”星痕眼神冰冷,体内残存的星辰之力轰然爆发,虽远未恢复,但此刻求胜的意志压倒了一切!她并指如剑,乳白色的星辉凝聚成锋锐的气刃,横扫而出!冲在最前面的两名打手惨叫着被击飞,身体在倒飞过程中便被蚀灵污染的武器反噬,冒出嗤嗤黑烟。
但更多的敌人悍不畏死地涌上!他们似乎并非纯粹的人类,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身上散发着混杂的蚀灵与某种阴冷死气,显然是摊主用邪法控制的傀儡!
“砰!砰!”
侧翼传来精准的点射,山猫和影子及时赶到,能量光束如同死神的镰刀,将试图合围的傀儡爆头击倒,为星痕清理出一条血路。
“追!不能让他跑了!”寒鸦的厉喝从后方传来,她与陈翰联手,高频刃与临时找到的铁棍舞得密不透风,将追兵死死挡在狭窄的巷道入口。
星痕不敢有丝毫耽搁,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那个即将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怀中的净炎之火因她的情绪激荡而微微摇曳,传递出一丝焦灼与警示。背上的小女孩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将小脸埋着,身体因恐惧而颤抖,但眉心的光痕却异常稳定地散发着微光,仿佛在无形中为她指引着方向。
追逐在迷宫般的集市巷道中展开。摊主对这里的地形极为熟悉,专挑那些堆满垃圾、光线最暗、岔路最多的狭窄通道钻行,试图利用环境甩掉追踪。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和混乱能量严重干扰了感知。好几次,星痕都差点跟丢,全靠小女孩眉心光痕与前方灯座残片之间那微弱的、仿佛同源相吸的共鸣,才重新找准方向。
“他要去集市的核心区!那里有更强的守卫!”陈翰一边气喘吁吁地跟着寒鸦突围,一边通过对讲机(信号极差)断断续续地警告。
果然,前方的巷道逐渐变得宽敞起来,两侧开始出现一些相对“规整”的、由厚重金属板加固的店铺,甚至能看到几个穿着统一黑色皮质外套、眼神冷漠、腰间挂着能量武器的人在巡逻。这些守卫看到亡命追逐的双方,并没有立刻介入,只是冷眼旁观,手中的武器却若有若无地指向了星痕他们,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这里似乎是集市中某个势力的地盘,规矩森严。
摊主显然也顾忌这些守卫,速度慢了下来,试图混入人流。星痕瞅准机会,脚下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出,瞬间拉近了距离!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星辉,直抓向摊主后心!
摊主仿佛背后长眼,身体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扭曲,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抓,同时反手将灯座残片向后一抛,并非攻击,而是扔向了旁边一个看似普通的、紧闭着的铁皮屋门缝!
“想要?自己去拿吧!嘿嘿……”摊主发出一声得意的阴笑,身形一晃,钻入旁边一条更加阴暗的岔路,瞬间消失不见。
星痕心中一沉,顾不上去追摊主,第一时间扑向那铁皮屋!灯座残片绝不能有失!
“砰!”
她的手刚触碰到冰冷的铁门,一股强大的排斥力场猛地爆发,将她狠狠弹开!铁皮屋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流动着暗紫色能量的防御符文!
“私人领地,擅闯者死!”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屋顶的阴影中传来,一个穿着黑色皮衣、脸上带着金属面罩的守卫显出身形,手中的能量步枪枪口对准了星痕。与此同时,周围几条巷道中,也出现了更多黑衣守卫的身影,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被算计了!那摊主故意将残片扔进了一个有主且戒备森严的地方,借刀杀人!
星痕瞬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强攻?对方人多势众,装备精良,而且这防御符文看起来极不简单。放弃?灯座残片近在咫尺,关乎苏然牺牲换来的希望,绝不能丢!
“怎么回事?”寒鸦等人也冲破阻碍赶了过来,看到眼前情景,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残片在里面。”星痕指着铁皮屋,声音低沉,“守卫很强。”
寒鸦快速扫视环境,眼神锐利如鹰。“不能硬拼。谈判。”她上前一步,面对那个带队的守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我们无意冒犯。只是追捕一个窃贼,他刚刚将一件属于我们的重要物品扔进了你们的屋子。请行个方便,让我们取回物品,我们立刻离开。”
守卫头领面罩下的眼睛毫无波动,冰冷地回道:“这里的规矩,掉进门里的东西,就归屋主所有。想要?可以,按集市的规矩来。”
“什么规矩?”山猫忍不住问道。
“赌斗,或者……等价交换。”守卫头领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赌斗,生死不论,赢家通吃。交换,拿出让‘破锈帮’看得上眼的东西。”
破锈帮?看来是掌控这片区域的地头蛇之一。
赌斗风险太大,他们状态不佳,输不起。交换?他们现在身无长物,唯一有价值的……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星痕怀中的净炎之火和背上的小女孩身上。
星痕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将小女孩和净炎之火紧紧护住,眼神变得无比坚决:“不可能!”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冲突一触即发之际——
“咳咳……”被星痕背在身后的小女孩,突然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咳嗽,悠悠转醒。她似乎被周围紧张的气氛和陌生的环境吓到,紫水晶般的眸子中充满了恐惧,小手紧紧抓着星痕的衣服。然而,当她迷茫的目光扫过那扇紧闭的铁皮屋时,她眉心的光痕突然不受控制地亮了起来,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芒。
更令人惊异的是,铁皮屋内,似乎传来了某种东西与这光芒产生共鸣的微弱“嗡鸣”声!那声音极其细微,但在场感知敏锐的人都捕捉到了!
守卫头领的面罩微微动了一下,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沉默了片刻,突然改变了语气,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这小丫头……有点意思。她……是‘钥匙’?”
星痕心中一震,对方竟然知道“钥匙”?!
“看来,‘守夜人’大人会对你们感兴趣。”守卫头领挥了挥手,周围剑拔弩张的守卫稍稍放松了戒备,“跟我来。但别耍花样,‘破锈帮’的地盘,不是你们能撒野的地方。”
峰回路转!因为小女孩的特殊,对方的态度竟然发生了转变!
星痕与寒鸦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下硬闯无望,对方似乎有所图谋,或许能利用这一点接近灯座残片。风险极大,但也是唯一的机会。
“好,我们跟你去。”寒鸦沉声应道。
在数名黑衣守卫的“护送”下,一行人穿过几条戒备森严的巷道,来到一座由废弃地铁站台改造而成的、规模宏大的地下建筑前。建筑入口处有厚重的金属闸门,两侧站着更多精锐守卫,气氛肃杀。这里显然是“破锈帮”的核心据点。
进入建筑内部,光线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和一种淡淡的、类似檀香却又混合着血腥的古怪气味。通道两侧是各种改造车间、武器库和牢房,可以看到许多神情麻木的工人和眼神凶狠的打手。
最终,他们被带到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中央,一个身穿陈旧但做工精良的黑色风衣、背对着他们的身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废弃屏幕和零件拼接而成的控制台前,似乎在观察着整个集市的监控画面。
“守夜人大人,人带到了。”守卫头领恭敬地禀报。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出乎意料,并非想象中凶神恶煞的壮汉,而是一个面容苍白、眼神深邃、带着浓浓书卷气的中年男子。他的目光直接越过寒鸦和星痕,落在了她背上那个正怯生生望着他的小女孩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有惊讶,有追忆,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纯净的星灵血脉……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还能亲眼见到……”他低声自语,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随后,他的目光才转向星痕,尤其是在她怀中那被紧紧包裹的净炎之火上停留了片刻。
“你们想要‘引路星灯’的底座?”守夜人直接切入主题,语气平静。
“是。”星痕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它对我们至关重要。”
守夜人微微颔首:“我可以给你们。甚至,可以告诉你们更多关于‘星殒之扉’和‘噬星之影’的事情。”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但是,”守夜人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有一个条件。”
他的手指,缓缓指向了星痕背上的小女孩。
“把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