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义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继续追问,“这个案子要查到底!”
燕峰冷汗直流,撂下一句话,“把人撤回来!萧家老宅是你进去的?一群废物!那里住着一位尊贵的客人,还有十余名护卫守护,你想找死自己去,别拉上本官!”
林义摇着头,“在下马上去办!”用手擦着额头的汗珠,小声嘟囔,“这是什么事?一个老宅还不让进入调查!”
林义并未听懂燕峰的话,摇着头,慢步走出正堂,想起今日还要去萧家老宅查案,急匆匆地走出后衙,即刻招来四名衙役,大声喊,“出发!我们前往城北望舒街萧家老宅!”
林义一行五人步行赶往城北望舒街萧家老宅,这萧家老宅大门前围着三名衙役,这三名衙役冲着大门大声喊,“府衙办案!开门!开门!”
此时萧政和宋妍正坐在前院凉亭中,陈缇站在萧政身后,听着大门外那些衙役的声音,生气地讲道,“少主,怎么办?那几个衙役到底要干什么?”
宋妍站在一旁低声说,“萧郎,这些人就是想要闹事!现下还不能暴露少主的身份!”
萧政轻摇折扇,点着头,“再看看!等到午时三刻,一旦田文义得知此事,定会派人来帮忙解围。本少主现在是皇商施言成!”
陈缇手拿横刀,摇着头,“这也太窝囊!我出去不出三个回合便能打发他们!”
“陈缇,莫慌!”萧政缓慢地站起身,“再忍上两日,一旦唐州府兵抵达朔方城,这些人就是狗仗人势。”瞧了一眼宋妍,从衣袖中掏出十枚剑形飞镖交给她,“阿妍,用这些飞镖给那些人一个教训!”
宋妍笑着接过剑形飞镖,拿起一枚飞镖看了一眼,“这些飞镖若射中那些人的脸,定不敢在此胡闹!”“嗖”地站起身,凌空飞起来到萧宅大门上空,俯视着大门前三名衙役,随手发出三枚剑形飞镖,这三枚飞镖一一击中三名衙役的脸颊。只听见三声惨叫,“谁?是谁暗杀?”
这三名衙役同时捂着脸,脸上全是鲜血,在旁围观的百姓皆哈哈大笑。
宋妍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瞧着大门前三人的糗样,捂嘴傻笑。
正在此时林义带着四名衙役出现在萧宅大门前,这里更加热闹。
林义瞪着三名受伤的衙役,大声喊,“废物!废物!连个大门都进不去!”
宋妍“嗖”地发出五枚剑形飞镖,只见五枚飞镖不偏不倚地打中林义五人的前胸,林义瞧着前胸的飞镖,强忍着疼痛拔出剑形飞镖,看到飞镖上的一个“云”字,大叫一声,“啊!青云堂!”扫视身边倒地的四名衙役,“这是谁干的?”
此时大门前的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乡亲们,这些恶衙役竟敢擅闯当年萧大都督的老宅,就是该打!打他们一顿!”
这些百姓平日里多受这些衙役的欺压,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气的机会,突然将林义等八人围在一起暴打,只听见林义等人凄惨的叫声。林义禁不住大喊,“我是府衙捕头!你们竟敢殴打府衙官差!”
宋妍坐在大树上哈哈大笑,频频点头,向大门附近瞧了一眼,瞥见一队兵士沿着望舒街走向萧宅大门。带队之人正是田文义。
田文义带着二十名兵士出现在萧宅大门前,围观的百姓皆纷纷散去,只留下林义八名衙役。田文义拔出腰间佩刀,大喊一声,“兄弟们!这些衙役竟敢擅闯萧大都督的旧宅,该打!再打一顿!生死不论!”
林义抬头捂着前胸,看着田文义,“田都尉,冤枉!冤枉!”
田文义走近前,手拿佩刀砍中林义的右臂,鲜血不停地流出,大声讲,“你是林捕头!本都尉并未见到伤你之人。”笑着摆手,“除了林捕头,余下的衙役再打一顿,将其扔到大街上。”
二十名兵士对着七名衙役一顿毒打,林义瞧着这一切,全身都在疼痛,暗自后悔,“原来这就是燕长史不肯一同赶来查案的原因,这里竟然是当年萧大都督的旧宅。为何会这样?”
一刻钟后,林义等人早已遍体鳞伤被一队兵士扔到主街上,开始品尝擅闯萧宅的苦果。
这一场冲突以林义等人的落败而结束,一开始便是林义等人无理取闹,最终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算是罪有应得。
夏州长史燕峰在府衙中听到这个消息,几乎可以确定萧家老宅之人就是萧政,林义等人被抬回到府衙后院救治。燕峰这次并未说话,或许他一开始就做错了,若萧家旧宅的人不是武国公萧政,夏州左果毅都尉田文义能带兵去护卫萧家旧宅。
林义躺在夏州府衙后衙的床榻上轻声叹息,“燕大人,你为何不把话说清楚?今日去萧家旧宅遭人毒打两次,这是为何?”
“林捕头,你查案前不去查一查萧家旧宅的主人,还怨恨本官!住进萧家旧宅的人不是一般人,我们招惹不起!”燕峰轻摇折扇,“你们在萧宅大门前便遭遇飞镖的突袭,这足以证明萧宅的护卫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即便府衙全部衙役去闯萧宅,亦是有去无回。近几日好生养伤,莫要再去招惹萧宅的人。田都尉的守城兵士有撤离朔方城的迹象,一旦异良人接手朔方城的日常巡查,我们会更惨。异良人素来与府衙不对付。”
林义默默地点头,继续说道,“燕大人,近两日林大人一直陪着京城来的户部郎中严大人复查赋税,府衙竟变得如此怪异。先是南郊关帝庙十几名衙役兄弟被杀,后是邱福惨死,今日萧宅大门前又遭不名刺客暗杀,百姓毒打,这都是什么事?”
燕峰亦是一头雾水,摇着头,迈着大步走出林义的客房,心中不停地打鼓,“林义就是活该!萧家老宅四十年来无人敢擅闯,当年萧策大都督镇守夏州近十年,其声望颇高,林义不知死活偏要去招惹萧家后人。现如今萧策之嫡长孙已是武国公,余下五子皆是公侯,谁还敢招惹萧家后人?这个林义就是一个傻瓜!”
对于这个神秘的萧家旧宅,朔方城的百姓皆抱有崇敬的态度。萧政站在萧宅前院的凉亭中,抬头望着天上的云朵,忍不住叹气,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宋妍,冷笑道,“阿妍,今日这一出怕是不妥,一旦被京城那帮御史言官得知,又免不了争论。”
宋妍嘟着嘴,“不是本娘子出的手,是飞镖飞出去打伤人。田都尉为安抚围观百姓毒打那些闹事的衙役,与本娘子何干?”
萧政一脸无奈,摇着头,“本官来夏州处处掣肘,竟还要遭受这些衙役的叫嚷,夏州府衙欺人太甚!案子没查清,还要遭受这些人的盘问追查。太窝囊!”
陈缇慢步走近前,躬身施礼,“少主,田都尉已带兵离开,城中的守捉兵已陆续整装撤离朔方城,异良人一直在暗处巡查街市。”
萧政轻摇着头,叹息三声,慢步走到陈缇面前,轻拍他的肩膀,“再忍上两日,一旦唐州府兵抵达朔方城,我们便要清剿汉阳山匪,夏州的乱局定会扭转。”
陈缇默默地点头,低声回禀,“在下誓死追随少主!夏州这些官吏堪比当年的唐州刺史,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早该被知罪!”
“近两日先在后院练武,莫要再惹事!”萧政脸色苍白,想起今日萧宅大门前那些百姓的愤怒,“在夏州百姓心目中,徐毅这样的刺史就是贪官,若不是此次亲眼见到夏州百姓生活凋敝,民生艰苦。陛下派本官来既为查案,又为体察民情。本官既为堂堂武国公,定要为夏州百姓多做实事。”
这才是萧政的心思,他并不是患得患失,而是担忧夏州五万百姓的生活。
宋妍冲着陈缇微笑招手,“陈护卫,你先去吃午食,今日少主心情不好。”
陈缇识趣地转身离开,又一次躬身施礼,“少主,宋娘子,查案并不是一蹴而就,要慢慢来。”
望着陈缇离开的背影,宋妍跳到萧政面前,呵呵一笑,“今日好生刺激!这一架打得太舒服!这两日本娘子教你用鞭子,下次若再有人敢闹事,一鞭子便能解决问题!”
萧政“哦”地回应一声,“本少主先去看书,不想搭理这些夏州的官吏!”
宋妍笑呵呵地拉着萧政去后院书房去看书,这座宅院并不是没人敢擅闯,只是别有用心之人根本进不来。在萧策大将军离开夏州之时,历任夏州都督皆会派人前来打扫,平日里还有兵士守卫。这些府兵在这里守卫,谁还敢来此闹事?
夏州的风沙依然在不停地吹,一队身穿明光铠甲的轻骑兵正在官道上疾驰,为首之人是唐州折冲府右果毅都尉穆宽,身旁是刘明,穆宽扭头瞧着刘明,低声问道,“刘校尉,我们这一路急行军,最快明日午时抵达夏州朔方城,这次有兵部的调兵文书和武国公的调兵符,定是无人敢找麻烦。武国公在夏州能顶得住吗?”
刘明身穿一套明亮的银色铠甲,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穆都尉,武国公此次前往夏州奉命查案,并未暴露身份,只要我们及时抵达朔方城,便误不了国公爷的大事!”
穆宽笑着点头,“此次北伐铁勒,本都尉没赶上,就等着在夏州好好打一仗,若能对上吐蕃精骑,就更好了。”
“加速行军!”穆宽冲着身后的兵士挥手。
刘明曾是颍州金霞关带兵的校尉,对战场之时极为熟悉,自然深知穆宽的心思,“穆兄,这战场很近,只要跟着武国公,还怕捞不到仗打。武国公兼任唐州牧,此次来夏州不止是查案,还兼领巡视夏州之重任,夏州乃是边陲重镇,四周全是敌人,常有战事发生。”
穆宽心中早已乐开花,手中勒紧马缰绳,扫视着前面的官道,瞧见前面的夏州界碑,继续前行。“唐州三千府兵没跟上北伐铁勒的大战,此次前往夏州定能建功立业,武国公新晋册封,定想打一场硬仗在朝堂上站稳脚跟,这就是本都尉的机会!”
从白天到黑夜,从夏州边境到朔方城,穆宽带领的三千府兵手持兵部调兵文书一路通畅无阻,前后历经一天一夜,在朔方城东门外,唐州左果毅都尉田文义站在西门城楼上瞧着城下面黑压压的一片,冲着城下的府兵,大声喊,“来人可是穆宽?你为何擅自调兵来夏州朔方城?擅自调兵可是死罪!”
穆宽抬头瞧着站在城楼上的田文义,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田文义,你给我开门!本都督要与你打一架。”手指身边的刘明,“这位是武国公的护卫队长刘明,曾跟随明威将军萧碧海在颍州对抗铁勒骑兵,你也认识他!快开门!”
刘明手拿兵符大声讲,“田叔父,田世伯,我是刘明,当年云麾将军胡正道的贴身亲卫,在军营中见过,此次小侄奉武国公之令去唐州调兵驰援夏州,望世伯开门!”
田文义早已知晓此事,看了一眼刘明,“穆宽,本都尉要去向武国公求证此事,这个时辰,武国公应在萧家老宅吃午食,再等上两刻钟。”
穆宽怒目圆睁,高声说,“老家伙,赶紧开门!本都尉带着三千府兵马上要进城!”手举一份调兵圣旨,“这是兵部的调兵圣旨,你好好看看。本都督是奉旨驰援夏州!”
“还真是调兵圣旨!”田文义轻吹一口气,无奈地点头,“这兵部要干什么?本都尉奉旨坐镇夏州,岂容他一个唐州都尉来抢功。既是武国公的意思,又有刘明校尉的见证,本都尉只能放他们进城。看样子武国公是想借唐州三千府兵壮声威!”
“开门!”田文义大喊一声,“迎接唐州府兵进城!”
“吱”地一声,西门大开,穆宽冷哼一声,“兄弟们,进城!”
此时田文义站在城楼上看着进城的三千唐州府兵,叹息一声,“这小子这几年在唐州兵练得不错,能打硬仗。”慢步走下城楼,来到穆宽的战马前,冲着他微笑招手,“穆宽,还记得老夫啊!”
穆宽随即摆手,“田老将军,小侄这厢有理!”
田文义牵过来一匹马快速上马,大声讲,“你小子,当年是老夫亲自教你骑马,你今日竟敢来夏州与老夫抢功。”
“抢什么功?小侄来夏州奉命剿匪,一旦有敌兵来袭,打仗是田老将军的事,与小侄无关!”
这一番话出口,田文义心情略有舒缓,大声讲道,“穆宽,跟老夫一起去城中军营,军营空置正好给你们住。平日训练去郊外马场。夏州你也熟悉,不用老夫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