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前蹄高高扬起，泥块和碎石被蹬得四散飞溅。凌颜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冲势将第二枚爆炎符贴地掷出。符纸擦过地面，火光炸开的瞬间掀起一片尘土与断枝，正中野猪鼻尖。它嘶吼一声，本能偏头躲避，冲锋之势为之一滞。
就在这一刹那，凌颜体内那股温润气流骤然加速流转，淡金色护盾向前推进半尺，像一堵无形墙撞上野兽胸口。山鬃獠踉跄后退两步，四蹄陷入松软泥土，一时未能稳住身形。
她没等它恢复，转身疾步冲向风挽月。少女还趴在地上，脸色发白，手指微微抽搐，显然灵力耗尽。凌颜一把抓住她手腕，用力往后一拽。两人接连翻滚三丈远，堪堪避开野猪重新扑来的利爪。
风挽月喘着气，咬牙撑起身子，指尖凝聚最后一缕灵力，结出残缺火刃，朝野猪左眼斩去。刀光虽弱，却逼得对方偏头闪避。就在这空档，凌颜已从空间取出第三枚爆炎符，看准时机，甩手投出——符纸精准落入野猪张开的血盆大口。
轰！
震耳欲聋的爆响在林间炸开，火焰从兽口中喷涌而出，焦臭味弥漫开来。山鬃獠哀鸣翻滚，前额皮肉烧灼，一只眼睛被热浪灼伤，鲜血顺着眉骨流下。它挣扎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拖着沉重身躯跌撞逃入密林深处，身影很快消失在树影之间。
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枯叶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凌颜缓缓吐出一口气，护体金光渐渐消散。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微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丹田里的混沌灵根还在轻轻跳动，仿佛刚才那一战激发了某种沉睡的东西。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粉衣少女。
风挽月正坐在地上，一手撑地，另一手抹了把额角血迹，咧嘴笑了：“还好你扔得准，不然我俩就得一块儿喂狼了。”
声音清亮，带着点俏皮，毫无劫后余悸的颤抖。
凌颜愣了一下，随即也轻轻牵了下嘴角：“你也不差，最后一击挺准。”
“那是当然。”风挽月眨眨眼，“我可是家族里最会打偏的火球师妹。”
凌颜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笑声很轻，像是压了很久才终于漏出来的一丝缝隙。她穿越以来第一次觉得，这地方除了危险，还能有点别的什么。
风挽月拍掉裙摆上的泥灰，站起身，拍拍手：“我叫风挽月，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语气自然得像老友重逢，一点不见外。
“凌颜。”她报上名字，话音刚落，丹田内混沌灵根忽然一震，那股温润气流竟自行运转一圈，径直朝风挽月方向涌去，又缓缓回流。这不是错觉，也不是巧合，是两种力量在无声呼应。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粉衣染血，发带松了一截，可眼神明亮干净，没有一丝阴翳。不像伪装，也不像陷阱。
“你刚才那层金光，”风挽月忽然凑近一步，好奇地盯着她，“是不是先天道体？我小时候听长辈讲过，能靠身体本能震退猛兽的，只有那种传说体质。”
凌颜心头微动。她还没对外提过这个，连自己都只是初步确认。
“你怎么知道？”
“猜的。”风挽月歪头一笑，“不过看你挡风狼那一下，我就想，要么你是疯子，要么就是身怀异宝。现在看来，是后者。”
凌颜忍不住又笑了：“那你胆子不小，刚被人救了，还敢调侃恩人。”
“这叫投桃报李。”风挽月理直气壮，“再说，你要是真生气，早就走了，何必留到现在？”
这话倒是实在。
凌颜沉默片刻，问：“你一个人在这林子里做什么？”
“家族试炼任务。”风挽月耸肩，“找一株百年赤阳草，听说长在东边山谷附近。结果还没找到药，先碰上了这家伙。”她指了指地上残留的焦痕和血迹，“差点以为今天要交代在这儿，还好你来了。”
“我也正要去东边。”凌颜说，“听说那边有处废弃药园，或许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真的？”风挽月眼睛一下子亮了，“那咱们目标一致啊！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你要不要……一起走？”
凌颜没立刻回答。她知道“剧情先知”刚刚给了一个极模糊的提示——“前方有缘人相会”。她不确定这是不是指向眼前这个女孩，但那股来自混沌灵根的共鸣不会骗人。
她看着风挽月伸过来的手。指节沾着泥土，袖口撕了一道小口子，可掌心温暖。
她伸手握住。
“行。”她说，“一起走。”
风挽月笑得更开了，顺势挽住她的手臂：“太好了！姐妹同心，其利断金！以后你叫我挽月，我叫你阿颜，怎么样？”
“随你。”凌颜任她靠着，脚步并肩前行。
林间雾气渐薄，晨光斜照，映在两人身上。风挽月一边走一边絮叨：“你知道吗，我本来以为这次试炼要挂了，毕竟我们家那些师兄师姐从来不在乎谁死谁活。结果居然遇到你，简直像捡到宝。”
“你才是捡到宝。”凌颜淡淡道，“我能活到现在，全靠运气好。”
“谦虚了。”风挽月摇头，“你那符箓炼得精准，出手果断，一看就是早有准备的人。而且……”她忽然压低声音，“你身上那股气息，跟普通人不一样，我说不上来，但很舒服，像晒太阳时暖洋洋的那种感觉。”
凌颜脚步微顿。
这不是恭维。那是混沌灵根与万物亲和的特质，连她自己都还没完全掌握。
“可能是因为我最近吃了点特别的草药。”她随口搪塞。
“哦？回头分我点？”风挽月眨眨眼，“我也想变得这么厉害。”
“等找到药园再说。”
“说到药园，”风挽月忽然想起什么，“我听说那地方以前是个阵法师住的，后来他死了，阵法失灵，药田荒废，但偶尔还有灵植冒头。你懂阵法吗？”
“略懂。”凌颜点头。
“太好了！”风挽月拍手，“我最怕踩到机关，上次练习布阵把自己炸飞三丈，师父到现在还拿这事笑话我。”
凌颜瞥她一眼：“你确定你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乱的？”
“我保证只负责提醒你哪里好看，不碰任何机关。”风挽月举起一只手，信誓旦旦。
两人说着，已走出战斗区域。林地逐渐开阔，前方隐约可见一道低矮山脊，山谷入口藏在雾后，若隐若现。
风挽月忽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块巴掌大的罗盘，铜面刻着简单纹路，指针微微晃动。
“这是我娘给的寻灵盘，能感应百步内的灵草波动。”她解释道，“刚才被打乱了，现在重新校准。”
罗盘指针缓缓转动，最终停在一个方向，轻微震颤。
“东偏南三十度，有反应。”她抬头看向凌颜，“走这边？”
凌颜望着那个方向，识海中玉简悄然发热，一行信息浮现：【前方三百步，灵药残株x1，未激活阵法基座x3】
她点头：“走这边。”
风挽月收起罗盘，重新挽住她手臂：“出发咯，阿颜带队，我负责鼓掌。”
两人并肩前行，脚步踏在落叶上发出细碎声响。晨风拂过，吹起她们的衣袂，一素一粉，在林间渐行渐远。
就在踏入新林区边缘时，风挽月忽然“咦”了一声。
她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片叶子——叶片呈暗红色，脉络如血丝般蔓延，边缘微微卷曲。
“这不对劲。”她皱眉，“赤阳草的伴生叶是这种颜色，但它不该长在这种阴湿的地方。”
凌颜接过叶子，指尖轻抚叶面。一股极微弱的灵力波动传来，几乎难以察觉。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脚下土地忽然轻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