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照进后山演武场，凌颜从袖中取出一叠符纸，轻轻放在石桌上。风挽月站在她对面，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这是新做的符纸。”凌颜说，“昨晚改过的结构，边缘打磨过，节点加了防冲纹。”
风挽月伸手拿起一张，指尖在表面滑过。她皱眉：“手感不一样，有点沉。”
“是多了稳定层。”凌颜点头，“旧符纸容易在第三转折处卡灵力，你现在画到那里会感觉滞涩，但不会炸。”
风挽月低头看着符纸，声音轻了些：“昨天我试了七次，三次失败。大比要是这样……”
“不会的。”凌颜打断她，“你不是灵力不够，是太想一次成功。越急，越乱。”
她抽出一张空白符纸，放在风挽月面前。“先别用笔，用手指划一遍路径。”
风挽月抬头看她。
“闭眼。”凌颜说。
风挽月闭上眼。凌颜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食指落在符纸上，慢慢画出第一道纹路。
“这里起手要稳，像倒水，不能猛。”
“第二折慢半息，让灵力铺开。”
“第三转折最危险，手指压一下，就像按住沸腾的锅盖。”
一遍走完，凌颜松开手。“再自己来一次。”
风挽月睁开眼，深吸一口气，用指尖重新描摹。这一次，她的动作慢而清晰，每一道转折都停顿片刻，仿佛在确认位置。
符纸上泛起微弱的红光，成型了。
“成了？”风挽月睁大眼。
“勉强合格。”凌颜笑了笑，“再来九遍，半柱香内完成才算过关。”
风挽月立刻投入练习。起初几次仍不稳定，有两张符纸刚成形就自行卷边烧焦。她咬着嘴唇，额头冒出细汗。
“第五张。”凌颜报数，“失败。重来。”
“第六张……失败。”
风挽月停下动作，双手微微发抖。
“我不想拖累你们。”她低声说，“玉珩那边你已经在准备什么吧？我却连一张符都画不好。”
凌颜走到她身边，把手掌贴在她后背。“你记得灵泉那次吗？你差点走火入魔，是我拉着你回来的。”
风挽月点头。
“那时候你也说‘我不行’。可最后呢？玄阴灵体进阶了。”
她收回手，从储物袋拿出一块温润的灵石塞进风挽月手里。“握紧它，调三口气。然后告诉我，你想不想赢。”
风挽月低头看着灵石，手指收紧。她闭眼，呼吸渐渐平稳。
三息后，她睁眼，眼神变了。
“我想赢。”她说。
“那就继续。”
第七张符，成功。
第八张，稳定发光。
第九张，边缘微颤但未破裂。
“很好。”凌颜退后一步，“现在换真笔，画高阶爆炎符。十连击，空中组阵。”
风挽月点头，拿起朱砂笔。第一张符落下，火焰腾空而起，在空中悬停。第二张紧随其后，两团火球交错旋转。
第三、第四、第五——五张符接连飞出，组成五角星阵型。
第六张出手时，她的手腕抖了一下。符纸边缘瞬间发红，火光窜起。
“收！”凌颜喝。
风挽月立刻掐诀，将未爆的符箓召回掌心。她喘着气，脸色发白。
“差一点。”她苦笑。
“差的是节奏。”凌颜说，“你前五张太快，把灵力堆在前面。后面跟不上，就会崩。”
她指向空中还未散去的火光：“你看，能量分布不均。像煮粥，前面滚了，后面还是生的。”
风挽月盯着那几团火，忽然笑了：“你说得对。我太想一口气炸出来。”
“那就调整。”凌颜退到三步外，“再来一次。我在看着你。”
风挽月站直身体，双手合拢，灵力缓缓注入笔尖。第一张符画得极慢，红光沉稳。第二张衔接自然，第三张开始提速，但每一笔都清晰有力。
一张接一张，十张符纸全部完成。
她双手结印，十符齐飞，在空中排成莲花形状。
“爆！”
轰——
火焰如花瓣层层绽开，热浪翻滚，却没有失控扩散。火莲在空中持续燃烧三息，才缓缓消散。
风挽月站在原地，嘴角扬起。
“成了。”她轻声说。
话音未落，她体内突然涌出一股暖流。玄阴灵体自发运转，灵力自丹田冲向四肢百骸。她额间的莲花印记骤然亮起，金光刺目。
粉色灵力风暴以她为中心席卷开来，地面碎石悬浮而起，周围树木剧烈摇晃。
“突破了！”凌颜低声道。
风暴越来越强，灵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小型漩涡。远处传来脚步声，是巡山弟子被异动吸引。
凌颜迅速抬手，在两人周围布下一层薄雾状阵纹。灵力波动被遮掩，风暴虽仍在肆虐，但外人已无法察觉具体位置。
她拉着风挽月退回洞府阴影处，等脚步声远去才松开手。
风挽月还在闭眼感悟，脸上带着笑意。她的呼吸变得绵长，每一次吐纳都带动周身灵气流转。
凌颜看着她，低声说：“恭喜……二品符箓师。”
风挽月猛地睁眼，一把抱住她：“颜颜！我做到了！这感觉……好像整个身体都在唱歌！”
凌颜被撞得后退半步，笑着拍她背：“稳重点，刚突破别乱跳。”
“我忍不住！”风挽月转了个圈，指尖一弹，一道小火苗跳出掌心，稳稳悬在空中，“你看，以前这个只能撑两息，现在……五息了！”
火苗持续燃烧，果然没有熄灭。
“嗯。”凌颜点头，“稳定性提升不少。”
“接下来是不是轮到玉珩了？”风挽月眼睛亮亮的，“他肯定也在练吧？你给他准备了什么？”
凌颜没回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指尖轻点，记录下风挽月突破时的灵力数据。她的表情平静，但眼神专注。
风挽月凑过去看：“你在写什么？”
“训练进度。”凌颜收起玉简，“每个人的弱点都要补上。你的问题解决了，下一个是他。”
“他有什么问题？”风挽月好奇。
“还没暴露。”凌颜说，“但一定会出现。”
她望向演武场中央那片焦土，十符连爆留下的痕迹还清晰可见。
“大比不会让我们轻松过关。”她说，“有人等着看我们出丑。”
风挽月收起笑容：“谁？”
“不知道。”凌颜摇头，“但陷阱已经布置好了。我们能做的，就是提前拆掉它。”
她转身走向炼器炉，从空间取出一张新的符纸。这张符比之前的更薄，几乎透明，上面没有任何纹路。
“这是感应符。”她说，“还没让任何人知道。”
风挽月瞪大眼：“你连这个都做了？”
“做了。”凌颜将符纸夹进书页，“但现在不能用。时机不对，反而会打草惊蛇。”
她合上书，放进储物袋。
“你现在要做的是巩固境界。”她看向风挽月，“明天开始，我要你用新符纸演练三十六式连爆，必须做到闭眼也能画准。”
“没问题！”风挽月挺胸。
“还有。”凌颜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这个给你。”
“这是？”
“新做的隐袋。”凌颜说，“以后取东西，先过它。”
风挽月接过袋子，摸了摸材质：“不起眼啊。”
“就是要不起眼。”凌颜说，“真正重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挂在外面。”
远处钟声响起，是午时的信号。
风挽月握紧手中的隐袋，忽然问：“颜颜，你说我们真的能赢吗？”
凌颜看着她，很久才开口：“我不是为了赢才做这些。”
她顿了顿。
“我是为了让你们一个都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