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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潮城的早晨,是被咸湿的海风和喧嚣的市声唤醒的。

城东,李家巷深处,一座年久失修的小院,歪斜的木门半掩着。阳光费力地挤过院墙上攀爬的枯萎藤蔓,在坑洼的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院子角落,几株蔫头耷脑的青菜,是这里唯一的生机。

正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佝偻的身影端着个粗瓷碗走了出来。那是福伯,头发花白,脸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一条腿微跛,走路时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滞涩感。他走到院中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槐树下,对着树杈上的人影喊道:“观鱼少爷,日头都晒屁股了,该起了!粥都凉了!”

树杈上,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布衫的少年,正四仰八叉地躺着,一条腿还耷拉下来,随着微风轻轻晃荡。他脸上盖着一顶破旧的草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微微上扬、带着点惫懒弧度的嘴角。

“唔……”草帽下传来一声含糊的嘟囔,像是没睡醒的猫儿,“福伯,急什么嘛……这听潮城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砸不到咱这小院。让我再眯会儿,就一会儿……”

福伯无奈地摇摇头,把粥碗放在树下的石墩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少爷,您都‘眯’了一个时辰了!再不起,巷口王屠户家的二丫头,可又要来揪你耳朵了。”

“王二丫?”草帽猛地被掀开,露出一张清秀却带着浓浓睡意的脸。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眉毛浓黑,鼻梁挺直,一双眼睛此刻半眯着,像没睡醒的狐狸,但偶尔睁开的瞬间,却透着一股子与年龄不符的清澈和……狡黠?正是李观鱼。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那丫头片子,凶得很!昨天不过就是在她爹摊子前多站了会儿,闻了闻肉香,她就拎着剔骨刀追了我半条街!啧,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他嘴上抱怨着,动作却不慢,一个翻身,轻巧地从近丈高的树杈上跳了下来,落地无声,动作流畅得不像个终日惫懒的少年。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端起石墩上的粥碗,也不嫌凉,稀里呼噜地喝了起来。

“慢点喝,别噎着。”福伯看着他,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被更深沉的忧虑覆盖,“少爷,您……您也该收收心了。旁支那几个少爷,听说都开始跟着族老们学打理产业了,您这整天……”

“打理产业?”李观鱼喝完最后一口粥,抹了抹嘴,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福伯,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一房,就剩咱爷俩了。我那便宜大伯,巴不得我烂在这小院里,省得碍眼。产业?轮得到我沾边吗?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中午去哪蹭顿饭实在。”

他伸了个懒腰,露出腰间一块用红绳系着的、约莫半个巴掌大小的玉佩。玉佩质地古朴,边缘有些残破,色泽黯淡,看上去毫不起眼,像是从哪个旧货摊上淘来的破烂。李观鱼随手拨弄了一下玉佩,眼神飘向院墙外喧嚣的市井。

“再说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听潮城,表面风平浪静,底下可藏着不少有趣的事儿呢。看热闹,不比看那些族老们板着脸训话有意思多了?”

日头渐高,听潮城彻底活了过来。

李观鱼揣着福伯塞给他的几个铜板,晃晃悠悠地出了门。他没走正街,专挑那些弯弯绕绕、人声鼎沸的小巷子钻。卖鱼虾的吆喝声、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妇人讨价还价的尖利嗓音、孩童追逐打闹的嬉笑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独特的市井交响。

他像一条滑溜的鱼,在人群中自如穿梭。偶尔有相熟的摊贩跟他打招呼:“小鱼儿,今天又睡到日上三竿啦?”

“李小子,过来尝尝,刚出锅的炸鱼丸!”

“观鱼哥,帮我看看这字儿念啥?”

李观鱼笑嘻嘻地应着,顺手接过胖大婶塞来的一个热乎鱼丸,一边嚼一边给旁边卖菜老汉的孙子念告示上的字,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跟人插科打诨。他那惫懒随性的姿态,与这烟火气十足的市井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仿佛他天生就该属于这里。

走到巷口,远远就看见王屠户那油光发亮的肉摊。膀大腰圆的王屠户正挥着砍刀剁骨头,案板震得砰砰响。他旁边,一个穿着碎花布裙、梳着两条粗辫子、脸蛋红扑扑的少女,正麻利地给客人称肉、收钱。正是王二丫。

李观鱼脚步一顿,下意识想绕道。昨天被追的记忆犹新。可眼尖的王二丫已经瞧见了他,杏眼一瞪,叉腰喊道:“李观鱼!你又来干嘛?昨天的账还没跟你算呢!”

李观鱼立刻换上无辜的表情,举起双手:“二丫姑娘,误会,天大的误会!我这不是路过嘛!您忙,您忙!”说着就想溜。

“站住!”王二丫柳眉倒竖,“昨天是不是你偷摸顺走了我爹刚剔下来的一块好肉膘?别以为我没看见!”

周围几个熟识的街坊顿时哄笑起来。

“小鱼儿,你又手欠!”

“二丫,揍他!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李观鱼脸皮厚得很,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凑近两步,压低声音:“二丫,话可不能乱说。我李观鱼虽然穷,但也是有骨气的!偷肉?那多没技术含量。我是看那肉膘成色极好,想着拿回去研究研究,看能不能炼点灯油,省点钱给福伯买药……”

“呸!信你才怪!”王二丫啐了一口,但脸上的怒色却消了些。她知道李观鱼家的情况,福伯的腿伤是老毛病了,常年需要些草药调理。这小子虽然惫懒,嘴也欠,但对福伯是真心孝顺。

“真的!”李观鱼一脸诚恳,“你看,我今天特意带了钱,准备去‘济世堂’问问张大夫,有没有便宜点的方子。”他掏出那仅有的几个铜板,在手里掂了掂,发出叮当的脆响。

王二丫看着他手里那点可怜的铜板,又看看他嬉皮笑脸下那双清亮的眼睛,哼了一声:“算你还有点良心!快滚吧,别在这碍事!再敢偷摸顺东西,看我不剁了你的爪子!”她挥了挥手里的小刀,做了个凶狠的表情。

“得令!”李观鱼如蒙大赦,一溜烟钻进旁边的小巷,身后传来王屠户粗豪的笑声和二丫气鼓鼓的抱怨。

穿过几条小巷,喧嚣渐远。李观鱼脸上的嬉笑慢慢敛去,眼神变得沉静而锐利。他走到巷子尽头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前。茶馆门脸不大,招牌上写着“听风”二字,字迹斑驳。此刻正是上午,茶馆里人不多,只有角落里三两个老茶客在慢悠悠地品茶。

李观鱼熟门熟路地走进去,找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坐下。跑堂的小伙计认识他,也不多问,很快端上来一壶最便宜的粗茶和一个空杯子。

李观鱼给自己倒了杯茶,没喝,只是用手指蘸着茶水,在布满油垢的木桌上漫无目的地画着。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茶馆里的每一个人,耳朵却像最灵敏的狸猫,捕捉着每一丝细微的交谈。

“……听说了吗?城西码头昨晚又出事了!‘海蛇帮’和‘黑鲨帮’为了争泊位,又打起来了,见血了!”

“唉,这世道……听说最近海上也不太平,好几艘出海的渔船都没回来……”

“嘘!小声点!你们没听说吗?城主府最近戒严了,进出都查得严,好像丢了什么要紧东西……”

“真的假的?城主府都能丢东西?护卫都是吃干饭的?”

“谁知道呢……不过,我有个远房侄子在内城当差,他说最近城里来了不少生面孔,看着……不像善茬。”

李观鱼的手指在桌上画出一个扭曲的符号,又迅速抹去。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劣质茶叶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城主府失窃?生面孔?海上的失踪渔船?还有码头帮派愈演愈烈的争斗……这些看似零散的信息,在他脑海中飞快地组合、拆解。

他放下茶杯,目光投向茶馆中央那个须发皆白、正唾沫横飞地说书人。今天讲的,正是三十年前那场震动九洲的“天渊之战”。说书人用夸张的语调描绘着仙人移山填海、剑气纵横的场面,引得仅有的几个茶客啧啧称奇。

“……话说那‘剑尊’叶孤城,一剑光寒十九洲!面对域外天魔百万大军,只身立于天渊关隘,手中‘孤鸿’剑出,天地失色!那一剑啊……”说书人猛地一拍惊堂木,“咔嚓!如九天惊雷,百万魔军,灰飞烟灭!”

茶客们听得入神,李观鱼却微微蹙起了眉头。剑尊叶孤城?这个名字……他似乎在福伯珍藏的一本破旧手札里见过,旁边还画着一个模糊的剑形印记。福伯当时神色很复杂,只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就在他凝神思索之际,一种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感,突然从他腰间传来。

是那块残破的古玉!

李观鱼心头猛地一跳!这玉佩自他记事起就戴着,除了偶尔在特别安静的环境下能让他感觉心神宁静些,从未有过任何异动!他不动声色地低下头,借着桌面的掩护,手指轻轻按在玉佩上。

那震动……很轻微,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像是什么东西在共鸣?而且,隐隐指向茶馆的某个方向!

李观鱼的心跳微微加速,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惫懒的神情,甚至打了个哈欠,仿佛对说书人的故事毫无兴趣。他端起茶杯,借着喝茶的动作,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悄无声息地扫向玉佩感应的方向——茶馆最里面,靠近后门的一个阴暗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头戴斗笠、身披灰色斗篷的人。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握着茶杯的手,骨节粗大,皮肤粗糙,像是常年握持兵器留下的痕迹。那人坐得笔直,气息内敛,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巧妙地融于阴影之中,若非玉佩异动,李观鱼甚至可能忽略掉他的存在。

就在李观鱼的目光即将触及那斗笠人的瞬间,那人似乎有所感应,握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

李观鱼心中警铃大作!好敏锐的感知!他立刻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重新看向说书人,手指却在桌下飞快地画着另一个符号——一个代表“危险”的、只有他和福伯才懂的标记。

说书人还在口沫横飞:“……剑尊虽一剑退敌,却也身负重伤,最终于天渊之上坐化,其佩剑‘孤鸿’亦不知所踪,成为九洲一大憾事啊……”

斗笠人依旧坐在阴影里,纹丝不动,仿佛一尊石雕。但李观鱼腰间玉佩传来的那股微弱共鸣,却如同冰针,刺得他心神不宁。这人是谁?为何会引动玉佩?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福伯?或者……是冲着那虚无缥缈的“剑尊”传说?

李观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慌。在这听潮城,他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的机敏和这市井的复杂。他端起茶壶,假装续水,手指却借着壶身的掩护,悄悄捻起桌上一点掉落的茶叶碎末,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弹。

那点碎末,精准地落进了旁边一个正听得入神、摇头晃脑的胖茶客的后衣领里。

“哎哟!”胖茶客猛地一激灵,像被蝎子蜇了似的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拍打后背,“什么东西?什么东西钻进去了?”

他这一闹腾,顿时打破了茶馆的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连说书人都停了下来。角落里那个斗笠人,似乎也微微侧了侧头。

混乱中,李观鱼像条泥鳅一样,悄无声息地滑下凳子,猫着腰,借着桌椅和人群的掩护,飞快地向茶馆后门溜去。动作轻盈迅捷,与刚才的惫懒判若两人。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人给他的感觉,比码头上最凶狠的帮派打手还要危险百倍!玉佩的异动绝非偶然!

然而,就在他即将摸到后门门栓的瞬间——

一股冰冷、粘稠、如同毒蛇般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锁定了他!那气息并非来自后方,而是……来自门外!

李观鱼全身的汗毛瞬间炸起!前有狼,后有虎!

他猛地顿住脚步,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腰间那块残破的古玉,此刻竟微微发烫,那股奇异的共鸣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警告!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惫懒笑容,看向茶馆深处那个依旧端坐不动的斗笠人,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市井小民的惶恐:“这……这位爷,小的……小的尿急,想……想出去方便一下,您……您高抬贵手?”

斗笠人没有回应。斗笠下的阴影,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

茶馆里,胖茶客还在咋咋呼呼,说书人一脸不悦,其他茶客或看热闹或抱怨。只有李观鱼,站在后门与阴影之间,清晰地感觉到两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铁钳,一前一后,将他死死夹在中间。

他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那枚不起眼的残破玉佩,紧贴着他的皮肤,散发着越来越清晰的温热。

听潮城的天,要变了。

李观鱼站在原地,脸上那副市井小民特有的、混杂着惶恐和讨好的惫懒笑容几乎要挂不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门外的那股阴冷气息,如同实质的冰水,正顺着门缝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让他脊背发凉。而身后茶馆深处,斗笠人所在的那片阴影,则像是一口无声的古井,沉寂得令人心头发毛。

两股压力,一明一暗,将他钉在原地。

跑?前门有未知的凶险,后门……那个斗笠人绝非善类。硬闯?腰间那点可怜的铜板连把像样的匕首都买不起,更别提对抗这种能引动玉佩异动的神秘人物。

冷汗,顺着李观鱼的额角悄然滑落。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危急,越不能乱。福伯常说,市井小民活命的本事,三分靠力气,七分靠脑子。

他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视着茶馆内部。胖茶客还在骂骂咧咧地拍打衣服,说书人皱着眉头试图重新开讲,几个老茶客不耐烦地敲着桌子催促。跑堂的小伙计端着茶壶,一脸茫然地看着这小小的混乱。

机会!

李观鱼猛地抬手指向胖茶客身后,用尽全身力气,用一种惊恐到变调的声音尖叫道:“蛇!好大的蛇!钻他衣服里去了!”

“蛇?!”

“在哪?!”

“我的妈呀!”

这一嗓子,如同在滚油里泼了瓢冷水,茶馆瞬间炸开了锅!尤其是那胖茶客,本就惊魂未定,一听“蛇”字,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嗷一嗓子蹦起老高,像个人形炮弹般,不管不顾地朝着门口方向撞去!

“让开!快让开!有蛇啊!”他一边嚎叫,一边挥舞着双臂,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撞得桌椅板凳东倒西歪,茶水四溅。

混乱!彻底的混乱!

尖叫、怒骂、桌椅碰撞声、瓷器碎裂声……瞬间淹没了小小的茶馆。

就在这混乱爆发的刹那,李观鱼动了!他没有冲向门口,也没有退向斗笠人,而是像条真正的游鱼,猛地矮身,一个极其狼狈却又异常迅捷的懒驴打滚,直接钻进了旁边一张被撞翻的桌子底下!

几乎在他身体贴地的同时——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破空声,擦着他刚才站立位置的后脑勺飞过,“笃”地一声,钉在了后门的门板上!

那是一根细如牛毛、通体乌黑的针!针尾还在微微颤动,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李观鱼头皮一阵发麻!他甚至没看清这针是从哪个方向射来的!是门外的埋伏?还是……那个斗笠人?

他来不及细想,借着桌子的掩护,手脚并用,像只受惊的兔子,朝着茶馆侧面一扇用于通风换气、此刻正敞开着的小矮窗猛扑过去!

“拦住他!”一个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突兀地在混乱的噪音中响起,清晰地传入李观鱼耳中!正是来自那斗笠人的方向!

但此刻茶馆里人仰马翻,胖茶客还在门口附近制造着更大的混乱,谁还顾得上拦一个钻桌底的少年?

李观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几张倾倒的桌子间几个腾挪,冲到矮窗前,双手一撑窗沿,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嗖地一下就从那狭窄的窗口钻了出去!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逃生技巧。

窗外是一条堆满杂物、污水横流的后巷。李观鱼落地一个翻滚卸去力道,毫不停留,爬起来就朝着巷子深处亡命狂奔!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冰冷的恐惧感和腰间玉佩持续传来的温热感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血液都像是在燃烧。

他不敢走大路,专挑那些迷宫般复杂、肮脏狭窄的小巷子钻。七拐八绕,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绝对熟悉,试图甩掉可能的追踪。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里火烧火燎,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才猛地闪身躲进一个堆满破箩筐的死角,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浸透了单薄的青衫,紧紧贴在身上。他警惕地探出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来路。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在垃圾堆里翻找着食物。

似乎……甩掉了?

李观鱼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丝,但心脏依旧跳得厉害。他背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平复狂乱的心跳。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腰间那枚残破古玉传来的异样。它不再仅仅是温热,而是像一块被投入火中的暖玉,持续散发着稳定的热量,透过衣衫熨帖着他的皮肤。那股奇特的共鸣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感?仿佛在告诉他:危险暂时远离。

李观鱼低头,颤抖着手,从腰间解下那枚玉佩。它依旧是那副灰扑扑、边缘残破的模样,但在他的掌心,那温润的触感和持续散发的热量是如此真实。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喃喃自语,指尖摩挲着玉佩粗糙的表面,眼神复杂。今天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诡异。那斗笠人是谁?门外埋伏的又是谁?他们为何要对自己出手?难道……是因为这枚玉佩?还是因为福伯偶尔提及的、他那模糊不清的身世?

福伯……

李观鱼猛地攥紧了玉佩!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福伯还在家里!

那些人能找到茶馆,会不会……也能找到他那座破败的小院?

“福伯!”李观鱼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喘息和隐藏,猛地从地上弹起,像一支离弦的箭,朝着李家巷的方向,发足狂奔!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肮脏的小巷里飞速掠过。少年青衫的背影,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惫懒和玩世不恭,只剩下纯粹的、近乎绝望的焦急。

他紧紧握着那枚发烫的玉佩,仿佛握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听潮城的天,真的要变了。而这场风暴的第一个浪头,似乎已经狠狠拍打在他这条原本只想在浅滩晒太阳的“懒鱼”身上。

李观鱼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回李家巷,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远远地,他就看到自家那扇歪斜的木门……虚掩着!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福伯!”他嘶吼着,猛地撞开木门冲进小院。

院子里一片狼藉!石墩上的粥碗摔得粉碎,青菜地被踩踏得不成样子,老槐树的枝叶也被折断了不少。

“福伯!福伯!”李观鱼的声音带着哭腔,发疯似的冲进正屋。

屋内,桌椅翻倒,杂物散落一地。墙角,福伯平日里珍藏的那个小木箱被撬开,里面几件旧衣服和几本破书被胡乱扔在地上。

福伯……不见了!

李观鱼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的心脏。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在翻倒的桌子腿旁边,掉落着一件东西。

那是一小块……染血的、深灰色的……布片。布料的质地,和他刚才在茶馆里看到的那个斗笠人身上披着的斗篷,一模一样!

李观鱼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扑过去,捡起那块染血的布片,手指因为用力而剧烈颤抖。

血……是谁的血?福伯的?还是……斗笠人的?

福伯被他们抓走了?还是……已经……

他不敢想下去。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如同火山般在他胸腔里爆发,烧得他双眼赤红。他死死攥着那块染血的布片和腰间那枚依旧散发着温热、此刻却显得无比讽刺的玉佩,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破败的窗棂,落在他苍白而狰狞的脸上。

“不管你们是谁……”少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带着从未有过的冰冷杀意,“我李观鱼……跟你们没完!”

小院死寂,只有少年粗重的喘息声和那枚古玉无声散发的温热,在暮色中交织。

福伯生死未卜,强敌环伺,身世成谜,玉佩异动……这条听潮城的“懒鱼”,被命运的巨浪狠狠拍醒,被迫游向了未知的、凶险莫测的深海。他该如何找到福伯?如何面对那些神秘而强大的敌人?那枚残破的玉佩,又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一切的答案,都笼罩在听潮城渐起的暮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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