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正苦思冥想该怎么取出锦觅体内的陨丹,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
水神就向天帝进言,希望册封锦觅为新花神。
不出所料的生出了波折,锦觅当众被缘机仙子指出是天界乱象的源头,她元神自带的寂灭之命恐怕会给六界生灵带来灾祸。
天后更是紧抓着不放,极力反对锦觅成为新花神,天帝也认为她一介精灵,若强行晋升上仙之位,确实可能动摇六界根基。
几番争论下来,最终定下结论,锦觅需要先下凡历劫,待历劫归来,方能正式继任新花神。
天后怕旭凤捣乱,特意设法将他支开。可是有润玉在,怎么会让他错失机会。
两人的计划是,旭凤跟着锦觅一同下凡,在凡间没有那么多约束,或许旭凤能彻底打动锦觅的心。
于是,当天在水神的担忧下,锦觅乐呵呵地从因果天机轮一跃而下时,旭凤也紧随其后跟着跳了下去,中途还和润玉交换了个默契的眼神。
这一幕落在周围仙家眼中,顿时看润玉的眼神都有些微妙了起来。
毕竟锦觅是润玉名义上的未婚妻,而旭凤则是他的亲弟弟,这怎么看都不对吧?
润玉对他们异样的眼光视而不见,反倒是笑眯眯地向众仙家告退了,只留给他们一个洒脱的背影。
至此,所有人都笃定润玉对锦觅定然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否则怎么会丁点都不介意?
倒也是,众人想着从前锦觅本就和旭凤走得很近,也未见过他流露出生气或者失落的情绪。
如今看来,倒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啧啧,众人心中唏嘘,他们这位天帝着实是造孽。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站了一位面容秀美、气质出尘的女子,默默地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神色难辨。
簌离,不,如今她该唤做云汀。
看着旭凤和锦觅跳下因果天机轮,她暗自感叹两人运气好,在她复仇的关键时刻,他们刚好不在天界。
要是留在这儿,她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两人。
罢了,她心中冷笑一声,既然润玉都不在意,看在润玉和两人关系还不错的份上,就当是为了润玉。
润玉这些年过得苦,旭凤也算是他上心之人,她这个做母亲的,总不能连这点余地都不给他留。
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这张和先花神有九分相像的面容,她眼里满是嘲弄,太微果然还是那样无耻下作。
她把手底下的人交给彦佑之后,找巫女用半身法力换了容貌,用禁术变幻了真身,就是为了这一刻。
虽然代价是每一天都要忍受难常人难以承受的折磨,一旦她功力耗尽,那就是她魂断之时,但她不后悔。
她早就下定了决心。
计划很粗糙,对于太微这种心机深沉之人,计划太缜密反而不美。
她装作刚升仙的小花妖,在天界迷了路。
随后便撞进了太微怀里,当然,这不是她设计的桥段,是太微这个伪君子的临场发挥。
簌离那带着浑然天成的表情,一双清洌洌的眼睛怯生生地望向他,抬眼时带着恰到好处的懵懂。
先花神会不会有这样的眼神她不知道,但这样就好,相似的面容再加上一些无意间流露出来的相似神态就够了。
太微果然如她所料,先是愣住,再是震惊,随即便是狂喜,令人作呕的视线在她脸上不断巡视着。
若不是知道他是个寡廉鲜耻之人,簌离都以为他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
她心中冷笑,这先花神这张脸还当真是好用极了。
太微冷静下来之后,还是老一套。
没有透露出自己天帝的身份,装出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谎称自己是天界散仙,温声细语地同她攀谈,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刻意的温柔。
她自然乐得配合,说话时故意放软了语调,偶尔还会因为他的玩笑话红了耳根,活脱脱一个初入天界、单纯可欺的小花妖。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一次和他对视,她都要攥紧手心才能掩下心中的杀意。
她恨了眼前之人万年,对他和先花神之事也调查了个干净,看着他轻易上钩,倒也不枉她精心准备的这份诱饵。
太微自以为所有的事都尽在他掌控,却一步步踏进她的陷阱。
甚至越发认定她就是梓芬的转世,私底不止一次的对她说:“汀儿,我与你之间定是有着前世的缘分,让你寻来与我重续前缘。”
他沉浸在爱人失而复得的喜悦里不可自拔,或许自己都认为自己定然是爱惨了梓芬。
全然没有察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更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
每当这时,簌离都会想起当初太微也是这样骗她的。
那是他是北辰君,也是这般温文尔雅,说要娶她为妻,许她一世安稳。
她信了,信到全然忘记了自己与钱塘江世子的婚约,忘了龙鱼族的脸面。
只揣着满心欢喜,偷偷与他在省经阁私会,把父王叮嘱她的话都抛到了脑后。
她多傻啊,竟将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当成了此生唯一的良缘。
可最终她等来的是什么呢?
是她怀着身孕,在笠泽的水榭里等了一日又一日,从春暖花开等到霜雪满地,也没等来那个说要娶她的人。
是父王察觉到她的异样,怒气冲冲地质问她,她才知道北辰君竟然是高高在上的天帝太微,而他早已有了天后荼姚。
她不过是他无聊时寻来的、眉眼像极了先花神的替身。
是钱塘江世子派人送来的退亲书,字里行间的鄙夷像针一样扎到她心里,不仅是龙鱼族的颜面,还有大片领地,都随着她这一场痴心错付而陪葬。
更让她痛彻心扉的是,天后荼姚为了斩草除根,竟血洗笠泽。
曾经那样美丽的笠泽,彻底成了一片焦土,所有族人都为了她的愚蠢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那些画面日夜在她脑子里翻腾,提醒着她,活着的唯一意义,便是复仇。
她深吸一口气,一遍遍地告诫自己,要忍耐。
很快,很快了。
她很快便能让他们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不能着急,不能功亏一篑。
她缓缓松开紧握的手心,脸上依旧是那副懵懂的模样,回到了太微为她安排的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