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降落在琉璃岛的小型停机坪时,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
季珩牵着苏漾的手走下舷梯,阳光把海面照得像铺满碎金,远处的椰子树在风中摇曳,和两年前她第一次来时一模一样。
车子沿着海岸线行驶,最终停在那栋熟悉的独栋别墅前。
推开雕花铁门,苏漾还是像当年那样愣了愣。
挑高的客厅里,水晶灯折射着流动的光,墙上那幅莫奈的《睡莲》依旧挂在原位;
开放式厨房的岛台上,插着新鲜的白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二楼卧室的露天阳台迎着海风,浴缸嵌在落地窗边,抬眼就能望见整片湛蓝的海;衣帽间的灯光亮起时,苏漾甚至笑了笑。
里面挂满了新一季的裙子,从真丝长裙到棉布短裙,尺码精准得像是为她量身定做。
“还是这里。”季珩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里带着点怀念的温柔,
“我们的第一次就在这里,今晚……先住在这里,好不好?”
苏漾转过身,看着他眼底的期待,点了点头:“好。”
晚餐摆在露台的藤桌上,暮色渐浓时,烛火在海风里轻轻摇晃。
餐盘里的海鲜琳琅满目。
龙虾红得发亮,生蚝带着冰碴,帝王蟹的腿堆得像小山,可苏漾的筷子始终没碰。
季珩早记熟了她的喜好,抬手示意佣人端上另外几碗汤:“知道你不爱吃海鲜,让厨房炖了青斑鱼汤、海螺汤,还有你喜欢的海带排骨汤,都试试?”
苏漾舀了一勺青斑鱼汤,鲜美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她弯了弯眼:“还是你懂我。”
季珩笑了,拿起刀叉帮她切着盘里的菲力牛排,七分熟的肉汁刚好锁住,是她偏爱的熟度。
“尝尝这个,岛上的牛是散养的,比庄园里的更嫩些。”
苏漾咬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轻声说:
“小时候我特别不爱吃虾,觉得剥壳麻烦,肉又有点腥。我妈妈总说虾补钙,非让我吃,我就闹脾气。后来我爸爸没办法,每天帮我剥好放在碟子里,还跟我说‘长大以后也别自己剥虾,找个愿意给你剥一辈子的人’。”
季珩切牛排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眼底亮闪闪的:
“那我算吗?我愿意给你剥一辈子虾,不管你爱不爱吃,只要你想,我就给你剥。”
苏漾却摇了摇头,嘴角带着点浅淡的笑意,语气轻得像海风:
“可我当时反驳他了。我说我根本不喜欢吃虾,何必非要找个人剥?如果有人以‘为我好’的名义逼我吃,哪怕他剥得再仔细,我也咽不下去。”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可季珩握着刀叉的手指却微微收紧。
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没抓住。
她话里的“强迫”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可看着她带笑的眼睛,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对了,”他岔开话题,好奇地问,“这是你第一次提起你妈妈。以前听你说家里的事,总只提你爸爸,你妈妈……”
苏漾舀汤的动作顿了顿,汤勺在碗里晃了晃,溅起一点水花。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没什么。从小家里就只有我和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
季珩看着她瞬间冷下来的侧脸,以为是触到了她的伤心事,识趣地没再追问,只是把切好的牛排往她盘子里推了推: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完饭,夕阳正把海面染成橘红色。
苏漾拉着季珩往海边走,细软的沙子漫过脚背,痒痒的。
“季珩,给我拍几张照片吧。”
她转过身,裙摆被风吹得扬起,像只展翅的蝶。
季珩愣了愣:“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拍照吗?说镜头会把人拍僵。”
“现在想拍了。”苏漾笑着转了个圈,夕阳的光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我美吗?”
季珩喉结滚动了一下,拿出手机,镜头对准她时,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美。”
他的声音有点哑,“美得让我时时刻刻都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别胡说。”苏漾走到他镜头前,踮脚帮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光,
“我想把我最美的样子留给你。”
季珩没再说话,只是认真地按着快门。
他聪明又用心,总能抓住最好的角度。
她弯腰捡贝壳时的侧影,她迎着海风笑时扬起的嘴角,她坐在礁石上望着远方的背影……
每一张都像精心构图的画。
苏漾看着他专注的样子,忽然觉得这画面有点晃眼,好像要逼出她的眼泪。
回到别墅时,夜色已经浓了。
二楼的玻璃浴池注满了温水,撒了些玫瑰花瓣,透过落地窗能看到整片星空和远处的浪涛声。
季珩从身后抱住刚脱下浴袍的苏漾,呼吸带着海风的咸湿,落在她颈窝:“一起洗?”
苏漾没说话,只是往水里退了退。
温热的水流漫过腰际,季珩的吻紧随而至,从肩膀到锁骨,带着不容抗拒的灼热。
他好像永远不知疲倦,尤其在这座复刻了初次的岛上,理智像被海浪冲垮的沙堤,只剩下汹涌的占有欲。
“季珩……”苏漾的声音混在水声里,带着点求饶的软,“明天还要看日出呢……”
“看完日出再睡。”他低笑,将她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眼底的情欲像海面上的星光,亮得惊人。
等终于从浴池里出来时,苏漾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任由季珩用浴巾裹着她,抱回卧室。
床上铺着丝滑的床单,和一年前她第一次在这里过夜时一模一样。
季珩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睡吧。”
苏漾闭上眼,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很紧,带着“怕她跑掉”的力道。
她轻轻叹了口气,往他怀里缩了缩。
夜色渐深,海浪声拍打着礁石,像首永恒的催眠曲。
季珩以为这是复刻的甜蜜,是失而复得的安稳。
而苏漾放在被子里的手,悄悄攥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