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新帝登基,暗影潜行
兰台别业的地陷轰鸣,如同为旧日纷争敲响的丧钟,却也未能埋葬那最深的祸根。宇文皓的再次逃脱,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在夜玄宸心头。然而,国事蜩螗,已容不得他继续将全部精力投入追索这飘忽不定的前朝幽灵。
就在兰台之围后的第五日,深宫传来噩耗——缠绵病榻多日的皇帝,终究未能熬过这个寒冬,龙驭上宾。
举国哀恸,白幡蔽日。
国不可一日无君。在先帝丧仪之后,于宗室勋贵、文武百官的再三恳请下,身负监国重任、且已立下赫赫功勋的靖王夜玄宸,在先帝灵前告祭天地祖宗,继皇帝位,定次年为“承平”,寓意承载先帝遗志,开创太平盛世。
登基大典,隆重而肃穆。夜玄宸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于奉天殿接受百官朝贺。他面容冷峻,目光沉静,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仪。曾经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在朝堂上雷厉风行的靖王,如今已是大权在握、俯瞰九州的天子。
苏云昭亦被正式册立为皇后,母仪天下。她身着凤冠翟衣,端庄华贵,与夜玄宸并肩接受万民仰望。那个从苏府备受欺凌的庶女,到靖王府步步为营的侧妃,再到如今执掌凤印、位极人间的皇后,一路走来,艰辛与荣光并存。她怀中抱着懵懂可爱的夜璟,这孩子,也顺理成章地被册封为皇太子。
新朝的开端,似乎充满了万象更新的气象。夜玄宸即位后,励精图治,革除前朝弊政,选拔贤能,轻徭薄赋,朝野上下为之一振。他展现出卓越的治国才能,迅速稳定了因先帝久病和一系列动荡而有些浮动的民心。
然而,唯有在夜深人静,踏入苏云昭所在的未央宫(皇后寝宫)时,他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才会稍稍流露。
“宇文皓……依旧杳无音信。”夜玄宸卸下帝王冠冕,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与白日里那个威加海内的君主判若两人。他登基后,并未放松对前朝余孽的追查,影卫与秘密渠道几乎遍布大江南北,却始终未能捕捉到宇文皓的确切踪迹。此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苏云昭为他斟上一杯热茶,轻声道:“陛下不必过于忧心。他接连受创,根基已损,兰台巢穴又被毁,短时间内难以掀起大风浪。如今朝廷稳固,四海归心,他若敢露头,便是自投罗网。”
她如今已是皇后,言行举止更需端庄得体,但那份冷静与睿智并未因身份的转变而消失。她协助夜玄宸处理部分宫务,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同时也从未停止对那批从地底带回的典籍的研究。她总觉其中隐藏着更深的东西,或许与宇文皓的最终图谋有关。
夜玄宸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熟悉的温度,心中的焦躁稍稍平复。“话虽如此,然此獠不除,终是心腹大患。他隐忍百年,所图绝非小可。朕担心……他正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他登基为帝,看似掌控了一切,却也站到了更高的风口浪尖。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宇文皓就像一条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不知何时会再次发出致命一击。
“陛下可曾想过,”苏云昭沉吟道,“宇文皓屡次逃脱,除了其本身狡猾,是否……朝中宫内,仍有我们未曾察觉的暗桩,在为他提供庇护或信息?”
夜玄宸眼神一凛:“朕亦有此疑。登基之后,虽已清洗了一批张氏与贤妃余党,但难保没有更深沉、更隐蔽者。此事,朕已交由影卫暗中详查。”
他顿了顿,看着苏云昭,语气放缓:“只是苦了你,既要统御六宫,抚养璟儿,还要为朕分忧。”
苏云昭微微一笑,靠在他肩头:“夫妻一体,何言辛苦。只要陛下与璟儿安好,臣妾便心满意足。”
帝后情深,在冰冷的宫墙内,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然而,他们都清楚,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就在新帝登基后不久,江南富庶之地,几起看似寻常的商贾纠纷背后,隐隐有不明资金流动的痕迹;北境虽无大战,小规模的摩擦却较往年频繁了些许,仿佛有人在刻意挑动边境紧张的神经;甚至在西域传来的商旅见闻中,也隐约提及,似乎有一股新的势力,正在悄然收集关于各种奇花异草与古老秘术的线索……
这些零散的、看似互不关联的消息,如同破碎的镜片,暂时还拼凑不出完整的图像。但夜玄宸与苏云昭都隐隐感觉到,一张无形的网,或许正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慢慢编织。
宇文皓,或者他背后那更为庞大的阴影,并未因新朝的建立而放弃。他们只是潜入了更深、更暗的水下,等待着下一个兴风作浪的时机。
新帝登基,万象更新,象征着权力与秩序的重塑。然而,旧日的幽灵并未消散,它们潜行于阳光照不到的角落,耐心等待着王朝露出破绽的瞬间。承平之世的帷幕已然拉开,但帷幕之后,是盛世华章,还是又一次的血雨腥风,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