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御前对峙，惊雷乍响
苏云昭布下的网，在寂静中悄然收紧。柳依依与其背后势力的联络通道，已被她牢牢监控。然而，未等她将这暗处的勾当彻底查清，一场来自明处的、更猛烈的风暴，已骤然降临。
这日清晨，宫中忽派内侍传下急旨，并非单独召见苏云昭，而是宣靖亲王夜玄宸及其侧妃苏氏，即刻入宫觐见。传旨太监面色凝重，语气急促，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紧张。
夜玄宸接到旨意时，剑眉微蹙，目光与苏云昭短暂交汇，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个时候，皇帝同时召见他们，绝不会是闲话家常。
马车再次驶向那朱红色的宫墙，车内的气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压抑。夜玄宸闭目养神，指尖却在膝上无意识地敲击着。苏云昭端坐着，心中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是柳依依之事暴露？还是林贵妃那边又出了什么新的幺蛾子？抑或是……前朝的攻势达到了临界点？
踏入御书房，一股低气压扑面而来。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沉郁，不怒自威。御阶之下，赫然跪着两人——正是林贵妃之父，当朝林相，以及一位身着御史官袍、面容肃然的中年男子。林相虽跪着，腰背却挺得笔直，脸上带着沉痛与愤慨。而那御史，则是一副慷慨激昂、准备死谏的模样。
夜玄宸与苏云昭上前行礼：“儿臣（臣妾）参见父皇（陛下）。”
“平身。”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如同实质，落在苏云昭身上，“苏氏，林相与王御史联名参你，勾结江湖术士，以邪术魅惑君上，干涉朝政，更欲以巫蛊之术，祸乱宫闱，诅咒贵妃！你，有何话说？”
巫蛊！诅咒贵妃！
这两个词如同惊雷，在御书房内炸响！这是宫中最为忌讳、处罚最为严厉的罪名！一旦坐实，不仅是她苏云昭，整个苏家乃至靖王府，都可能被牵连！
夜玄宸瞳孔骤缩，猛地看向苏云昭，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苏云昭心中亦是剧震，但越是危急，她越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并未惊慌失措，而是缓缓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坦然地迎向皇帝：“陛下明鉴！此等骇人听闻的指控，臣妾闻所未闻！不知林相与王御史，有何证据？”
林相抬起头，老泪纵横，声音悲愤：“陛下！老臣本不愿相信，但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老臣不信啊！”他转向身后，“带上来！”
很快，两名侍卫押着一个穿着道袍、神色惶恐的中年道士走了进来，同时呈上了一个包裹。打开包裹，里面赫然是一些写着生辰八字（显然是林贵妃的）、扎满银针的布偶，以及几道画着诡异符咒的黄纸，还有……几包散发着异样气味的药粉。
那道士一进来就扑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是……是靖王府的苏侧妃，是她重金收买小人，让小人施展邪术，诅咒贵妃娘娘，还说……还说事成之后，保小人富贵……”
人证物证，似乎俱全！
王御史立刻上前一步，厉声道：“陛下！苏氏其心可诛！不仅以邪术魅惑，先前救治九皇子，恐怕也是其自导自演，故意下毒再解毒，以此沽名钓誉，欺瞒君上！此等妖妇，留之后宫，必成大患！请陛下明正典刑，以肃宫闱！”
这一连串的指控，恶毒至极，环环相扣，几乎要将苏云昭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夜玄宸脸色铁青，上前一步：“父皇！此事定然有蹊跷！苏氏入府以来，一直安分守己，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道士来历不明，所言未必可信！”
“王爷！”林相痛心疾首，“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此道士乃京城外白云观挂单之人，素有微名，若非确有其事，他岂敢攀诬亲王侧妃？这些巫蛊之物，也是从他落脚之处搜出，与苏侧妃命人送去的银票时间吻合！铁证如山啊！”
御书房内，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苏云昭看着那痛哭流涕的林相，那义正辞严的御史，还有那个瑟瑟发抖的道士，心中一片冰寒。好一个釜底抽薪！好一个栽赃陷害！林贵妃一党，这是狗急跳墙，要与她鱼死网破了！他们甚至不惜将九皇子中毒之事也翻出来，颠倒黑白，要将她彻底踩入泥沼！
她知道，此刻任何苍白的辩解都是无力的。皇帝生性多疑，面对这“确凿”的证据，心中必然已起波澜。
她缓缓跪下，却不是求饶，而是挺直了脊背，声音清晰而镇定：“陛下，臣妾恳请，与这道士，当面对质！”
皇帝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沉声道：“准。”
苏云昭转向那道士，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力量：“这位道长，你说我重金收买于你，是何时？何地？通过何人？给了你多少银两？银票是何种样式，出自哪家钱庄？我又是如何与你说的？你要施展邪术，所需器物繁多，我又是在何处，将这些东西交给你的？”
她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抛出，细致入微，直指关键。
那道士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冷静地追问细节，眼神闪烁，额角冒汗，支支吾吾道：“是……是半月前，在……在城外土地庙，是一个蒙面人来找的小人，银票……银票是通宝钱庄的，一百两……东西，东西也是那人一起给的……”
“蒙面人？”苏云昭抓住破绽，“也就是说，道长并未亲眼见到是我本人？那你又如何断定，指使你的人，就是我？”
“这……那人说是奉靖王府苏侧妃之命……”
“他说是便是？”苏云昭语气转冷，“若有人冒充本妃之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道长岂不是成了帮凶？再者，你既然是白云观挂单道士，当有度牒在身，陛下可派人即刻前往白云观核查，看看观中是否真有你这号人物，又是否精通你所谓的‘邪术’！”
那道士脸色瞬间惨白，身体抖如筛糠。
苏云昭不再看他，转而向皇帝叩首：“陛下！此道士言语漏洞百出，连基本的人、时、地、物都说不清楚，分明是受人指使，诬陷臣妾！至于这些巫蛊之物，”她目光扫过那些布偶和符咒，“制作粗糙，符咒笔画错误百出，绝非精通此道之人所为，更像是临时仿造，仓促构陷！请陛下明察！”
她言辞犀利，逻辑清晰，瞬间将那道子的证词击得千疮百孔！
林相见状，急忙道：“陛下！纵然这道士证词有瑕，但这些证物确是从他处搜出，与苏氏脱不了干系！何况，苏氏身怀异术，行事诡秘，已是众人皆知！她若非心中有鬼，为何要隐藏身手，又为何能一眼断出九皇子中毒？此等种种，岂是寻常闺阁女子所能？”
他又将苏云昭的“不凡”拿出来作为攻击的借口。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夜玄宸忽然开口，声音冷冽如冰：“林相此言差矣。苏氏身手之事，本王早已知晓，乃是幼时为强身健体所习，并非什么异术。至于救治九皇子，乃是父皇慧眼识人，且太医院众太医亦可作证，皇子当时确是中毒症状。林相一再攀扯，甚至质疑父皇识人之明，是何居心？”
他将矛头巧妙地引向了皇帝，点出林相这是在质疑皇帝的判断。
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看了看跪在地上、神色坦荡的苏云昭，又看了看脸色变幻的林相和那几乎瘫软的道士，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些粗制滥造的巫蛊之物上。
就在这僵持之际，御书房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一名内侍连滚爬爬地进来禀报：“陛下！陛下！不好了！九皇子殿下他……他又吐了！”
什么？！
众人皆惊！九皇子又出事了？
皇帝猛地站起身：“怎么回事？！”
“太医……太医说，殿下脉象又现异常，与……与上次中毒之初，颇为相似！”内侍的声音带着哭腔。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苏云昭身上！
上一次是她“恰好”会解毒，这一次，九皇子再次出现类似症状，而她，刚刚被指控“自导自演”下毒解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仿佛是为林相的指控，添上了最“有力”的一笔！
御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惊雷乍响，真正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