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某处菜市街口。
此处早已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挤挤挨挨，却无一人肯退开半步。
今日要斩的，是那伙拐卖孩童的恶贼，据传连那宫内的皇子殿下都敢买卖。
刑场中央，十几名男女囚服被按跪在上面，几日来的刑打令他们精神不济，脑袋更是昏昏沉沉，却还是被周遭的怒骂声惊得一哆嗦。
人群前排，几名妇人指着台上骂。
“这种狗娘养的畜生，剐了他们都不为过，当今圣人英明！”
更多人跟着附和。
“圣上天恩浩荡，这等畜生就该被人千刀万剐！”
议论声浪里，满是对皇恩的称颂，和对死囚的咬牙切齿。
高台下，崔同仁面色肃然如铁，看了眼时辰。
“时辰到——”
一阵长喝刺破人声，十几名刽子手抡起砍刀，手起刀落，血染高台。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与唏嘘。
菜市口西侧的窄巷里，两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正架着一个人快步穿行。
被架着的人身形与台上刚被“斩”首的死囚之一有七分相似，他脚步踉跄，被两人半拖半拽地塞进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
车轮碾过石子路，汇入人流，消失不见。
–
京郊皇家马场。
“哎呀终于到了，小爷的屁股都要坐硬了！”
萧烬自顾自的跳下马车，伸了伸懒腰，便朝着小皇子那走去。
“欸主子，您跟八皇子不在一处住。”
萧烬朝萧三摆了摆手，吩咐道。
“你去安排，就说本小侯爷要跟八皇子住一起，那间住处就让出去了。”
萧三一个闪身便到了萧烬面前，低头说道。
“主子，您身为小侯爷，这此举…若是带坏了其他小公子，怕是不妥。”
“若是传到了侯爷耳里，亦或是皇上那…”
萧烬皱眉，丧着脸道。
“唉，算了，我午后再去看明澈。”
他当初怎么就眼瞎，一眼看中了废话这么多的萧三，真是，烦死了！
司昭霆牵着姬明澈往驿馆走去，由于京郊这处的住房有限， 就将所有人两两分配一个房间。
至于仆从则是统一住在驿舍，或是主家房内打地铺，便于更好的伺候。
二人刚到房间，司影便提着从驿馆打来的午食走了进来。
来财正在收拾床铺，他摸了摸又闻了闻味，褥子这些倒是新备的。
虽说小主子对这些都不甚在意，可他身为奴才，半点都不能马虎。
临行前，他还被来福和大总管都特地嘱咐过，一定要照顾好小主子，万不可有了闪失！
“澈澈，过来净手！”
司昭霆朝着窗边的小人儿招了招手，又对司影与来财说道。
“你们且下去，用些膳食，这里不必伺候了！”
来财将尝过菜的筷子放下，又看了眼小主子，这才与司影一起退下。
司昭霆牵着姬明澈走到了桌旁，二人坐在一起，开始进食。
姬明澈埋头苦吃，司昭霆则不停的往他碗中夹菜，不过片刻，桌子上的膳食就去了三分之一。
司昭霆捏了捏小人儿的脸蛋，有些困惑。
“澈澈，你那么小，怎么会这般能吃？你都不觉得撑吗？”
姬明澈将嘴里的食物吞下，这才开口。
“你不知道，我这吃的都是力量，力量是无形的，所以吃进去的食物都化成了无形的力量，我当然不觉得撑了。”
“你呀，还真是人小鬼大，小肚肚也这般厉害。”
“好了，快吃吧！”
姬明澈低嗯了一声，继续进食。
–
“头，你被分给谁当教习了？”
沈戾虽说还年少，可那一身的功夫却是实打实的厉害，他自小便被指挥使沈寂收为义子，从小习武，一身功夫都是实战打出来的。
如今虽仅有十二岁，可却在整个锦衣卫都是个人物，又得指挥使的青睐，以后前途不可估量。
吴畏一开始是看不惯沈戾那股子桀骜不驯的派头，后来嘛，他是招惹了沈戾而后被揍的服服帖帖。
“小皇子！”
“什么？头你怎么会被分给小皇子当教习的？”
吴畏大惊失色，他扫了眼四周，见无人偷听，这才凑过去悄咪咪道。
“头，那八皇子可是皇上的心头肉，属下可是听说过，那块金疙瘩除了吃那是啥也不会。”
“你这种人才，去给他当教习，哎哟，真是浪费不说，这万一再惹了一身骚，皇上那关也不好过！”
沈戾扫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无事！”
见头还这般无所谓恶态度，吴畏更是急得跳起了脚，很是忧心忡忡。
又想到头那样刚烈桀骜的性子，怕是到时候恐会惹怒了那娇贵的八皇子，他咬了咬牙，一副舍生取义的模样道。
“头，我愿意给你换，我去当八皇子的教习，反正其他人也不知道。”
“只是到时候，若我有个万一，被圣上降惩，头你记得每年清明的时候给我多烧点纸钱，我便是在下面也要每日买零嘴吃。”
沈戾颇为意外的看了眼吴畏，他还记得以前这小子看他时，横竖都是欠揍的表情，没想到竟还能有舍身救他的时候。
又想到吴畏刚说的那番话，沈戾便慢条斯理的说道。
“其实这是我问义父得来的，小皇子性子乖巧，比其他人倒是容易—拿捏！”
“很适合我去教习。”
性子乖巧？拿捏？
吴畏狐疑的看着沈戾，满心满眼都是不解，可既然是头自己选的，那他身为下属，还是莫要多问才是。
许是头不甘于屈居人下，想着走捷径的法子，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思及此，吴畏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色，难掩兴奋地鼓动道。
“头，你若是能得到八皇子的宠爱，待将来飞黄腾达了，可千万不要忘了属下。”
沈戾一愣：宠爱？就那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