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云观内的战斗尘埃落定。工匠们被解救,惊魂未定。那名被俘的管事(经辨认,是永嘉侯府的一名外院管事,名叫钱贵)被单独提审。
面对满地同伙的尸体和林燮冰冷的目光,钱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不等用刑便瘫软在地,涕泪横流地求饶。
“说!‘甲字库’在何处?‘烛龙’究竟是谁?”林燮厉声喝问。
“小人说!小人全都说!”钱贵磕头如捣蒜,“‘甲字库’…‘甲字库’不在西山…在…在城内…是…是东厂衙门外街的那家‘福禄寿’棺材铺的后院地窖!”
东厂眼皮子底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难怪一直找不到!
“‘烛龙’…‘烛龙’小人真的没见过啊!”钱贵哭嚎着,“每次命令…都是通过‘蝮蛇’传达…或者…或者是东厂的那位魏公公身边的小德子太监暗中递话…”
魏瑾!果然是他!虽然钱贵不敢直接指认魏瑾是“烛龙”,但小德子是他的心腹太监,这几乎已是不言自明!
“赵德海被关在何处?‘蝮蛇’又在哪里?”林燮追问。
“‘蝮蛇’大人…哦不,蝮蛇他去…去处理赵德海了…地点…地点小人只知道在城南乱葬岗附近…具体不知啊!至于赵德海…可能…可能已经被…”钱贵的声音越来越低。
来晚了!赵德海恐怕已遭毒手!
林燮心中怒火更炽,但此刻最重要的是抓住眼前的线索!“‘甲字库’里有什么?”
“有…有安国公府的一些旧档…还有…还有‘烛龙’与各地官员、军中将领往来的密信原件…最重要的…是…是当年构陷安国公和…和东宫的那几封关键‘密信’的…原始版本和伪造过程的记录!”钱贵为了活命,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石破天惊!
不仅有余党名册、现行罪证,竟然还有十几年前冤案的翻案铁证!
这“甲字库”,简直就是一座足以掀翻半个朝堂的炸药库!
必须立刻拿到手!赶在“烛龙”察觉慈云观失败、狗急跳墙销毁证据之前!
事不宜迟!林燮留下赵锐等人看守工匠和钱贵,并派人火速回京调兵(需持他的令牌和简要案情去找杨阁老或可靠武将),自己则带着伤势稍稳的萧然,以及两名最得力的手下,连夜赶往京城!
他们要直捣黄龙,突袭“福禄寿”棺材铺!
黎明时分,天色微亮。京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东厂衙门外街更是寂静无声,“福禄寿”棺材铺大门紧闭。
林燮四人扮作清晨送货的伙计,敲响了铺门。
好半天,一个睡眼惺忪的伙计才来开门,嘟囔着:“谁啊…这么早…”
门开的一瞬间,林燮和一名手下猛地撞了进去,瞬间将伙计制住!另一人迅速关门。
“后院地窖入口在哪儿?”林燮刀锋抵在伙计咽喉。
伙计吓得魂飞魄散,指了指后院堆放木材的角落。
几人迅速来到后院,果然发现一处被木板虚掩的向下的入口!撬开锁,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留下一人看守门口,林燮和萧然以及另一名手下持刀潜入地窖。
地窖比想象中更深更大,里面整齐地码放着数十口棺材,阴森恐怖。但在最深处,却有一扇厚重的铁门。
就是这里!
铁门同样上锁。萧然再次展现了他精湛的开锁技艺,不过片刻,锁簧弹开。
推开铁门,里面是一间干燥的密室。密室内没有棺材,只有一排排的铁柜和箱子!
林燮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是码放整齐的卷宗!另一个箱子,则是密密麻麻的信件!他随手拿起几封,内容触目惊心!涉及卖官鬻爵、军情泄露、构陷忠良…落款或代号,许多都是朝中重臣或边军将领!
而在最里面一个单独上锁的小铁盒里,他们找到了那几封泛黄的、关系着安国公和东宫命运的“密信”原件,以及旁边记录的如何模仿笔迹、如何伪造印鉴的详细过程!
铁证如山!足以翻案!
“找到了!”林燮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十几年沉冤,无数人命,真相终于在此刻大白!
萧然看着那些熟悉的字迹(模仿东宫属官的)和记录,身体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悲愤,有释然,更有大仇得报的决绝。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带着证据离开时——
地窖入口处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是留守那名手下的声音!
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呼喝声从上方传来!
“里面的人听着!尔等已被包围!速速出来受死!”
是东厂的番子!他们来得太快了!
显然,“烛龙”魏瑾已经察觉不妙,派人赶来销毁证据!
林燮和萧然对视一眼,心中俱是一沉。
他们拿到了最重要的证据,却也陷入了最危险的绝境!
外面是东厂的重重包围,地窖只有一个出口。
图穷匕见!最后一场生死对决,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