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院这些年被林栖鹤调教出来不少能干的人,要给袁贺望翻案并不难,林栖鹤却并不着急,反而放慢了脚步。
阎锡是袁贺望一案中最重要的人证,在袁贺望一案出结果之前,他死不了。
可现在,最不想阎锡活下来曝出点什么来的,是贤妃和四皇子。
林栖鹤不紧不慢的查着,等着贤妃的动作。
“琅琅。”
人随声到,林栖鹤携一身热气大步进了书房。
兰烬正在给外地的管事回信,有些意外的抬头:“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枢密院没什么事,我就先回了。”林栖鹤就是进来打个招呼,也不走近,说了两句就道:“我去沐浴换身衣衫,一身的汗。”
兰烬点点头:“正好,我回几封信。”
待林栖鹤一身清爽的出来,就见琅琅已经回了屋,角落里新增了几桶冰,屋子里凉爽不少。
“来喝碗绿豆汤去去暑。”
兰烬把搁在冰桶里的绿豆汤端到桌上,看他头发还湿着,按着他坐下,接过帕子给他擦拭。
回到家中不但有人等着他,还有人这么体恤着他,照顾着他,林栖鹤心里受用得不得了,吃了一口绿豆汤,更觉得甜到了心底。
“你吃了吗?”
“吃了,不过我不能吃太冰的,常姑姑放井里镇了半日,也是凉凉的。”
林栖鹤吃绿豆汤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知道琅琅常有在吃药,她身上都有淡淡的药香,去‘逢灯’时,也时常能看到廊下有个炉子飘出药味。
他之前就问过朱大夫琅琅的身体情况,前两日又仔细问了一回,知道琅琅的身体是因为流放路上和才到黔州的那个冬天吃了大亏才会落下病根。
后来那几年又因为黔州实在条件太差,朱大夫父子再厉害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勉强给她保住本,不让身体变得更差。
一直到后来他们离开黔州建立‘逢灯’,手里渐渐有银钱了,也能买到一些好的药材,调理了这几年,病根还没有彻底去除,但也好了许多。
朱大夫说如今有林府这偌大的药房,他一定会琢磨出对琅琅更有利的药方,彻底去了她的病根。
“听朱大夫说,你这两天弄回来不少好药,把他高兴得,直说以后我要是离家出走他都不跟我走。”
林栖鹤回神,三两口把绿豆汤喝完,反手把人拉到腿上坐下,将心疼藏到心底,笑道:“他不是自诩是你的嫁妆吗?这是嫁妆叛变了?”
“在他心里,我哪有他那些宝贝药材重要。”兰烬搂住他的脖子,其实有点热,但也不舍得松开:“我是不是忘了和你说?你之前送我许多好药材,他琢磨出来一个方子,连方子带药材送回了黔州给我二先生。我前两日收到来信,说二先生大有好转。”
“这是大好事。朱大夫是个纯粹的人,这样的人会有大成就。”
兰烬也这么认为,所以这些年一直都尽她所能的找来好药材好医书给朱大夫。
“三先生在信里称赞你了。”
这可是琅琅实实在在的娘家人,林栖鹤忙问:“怎么称赞的?”
兰烬并不打算把信拿来给他看,信里有些话,比如让她留退路什么的,她不想让鹤哥看到。
回忆了一下,兰烬道:“说你遇事沉稳,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人云亦云,他很看好这一点。”
“还有呢?”
“你的人品如何,他让我自己看清楚。”
林栖鹤自然不信只有这些,但有这些也够了,捏捏她的脸不再追问,把话题转开了去:“贤妃胆子变小了,到第三天才派了人去见阎锡。毫不意外,她让阎锡认下所有事,她会保下阎家人。”
兰烬听笑了:“阎锡不会傻得相信她吧?”
“当然不会,他知道私藏兵器是什么后果。”林栖鹤爱不释手的来回蹭着琅琅的脸颊:“贤妃要是不派人去说这番话,他可能还会对四皇子抱有一丝期待,多挣扎几日,可贤妃一说这话,反倒是帮他做了决定。”
兰烬被抚弄得有些痒,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动:“贤妃这回有点太着急了,出了昏招。”
林栖鹤反手握住她的手把玩:“由不得她不急,一旦阎锡把四皇子攀咬出来,就算最后四皇子能摘出来也要脱层皮,皇上也必然会更加提防他。”
“你打算如何做?”
“我对皇上向来忠心,怎会欺瞒。”
兰烬听得直笑,用头轻敲他胸膛。
林栖鹤便也笑:“皇家丑事不能拿到朝堂上去说,我会去御书房回禀。暂时皇上对贤妃和四皇子还没有失望到要他们死的地步,再生气也会替他遮掩过去。琅琅,我们不着急,多来几回,皇上就会彻底对四皇子厌弃,到时,才是我们收网的时候。”
“我知道,我不急。”琅琅把脸埋进他胸膛:“这么多年我都熬过来了,我不急。”
林栖鹤揽紧她,怎会不急呢?明明,多一刻对琅琅来说都是煎熬。
片刻后,兰烬缓了过来,继续道:“既然如此,那些棉衣的事就算此时被掀出来,也只会和兵器一起由阎锡担下来。我给何姐姐递话,让她先不要有动作。兵器这事,你不要打扫得太干净,留些隐蔽的线索下来,回头用得上。”
林栖鹤笑:“琅琅和我心有灵犀,我也这么想。”
琅琅又用额头敲了敲他胸膛。
林栖鹤发现了,琅琅很喜欢做这个小动作,很娇,很亲昵,他也很喜欢。
还在新婚中的两人,说什么做什么都透着情意,热了也要抱着不放开。
可该做的正事,谁也没耽误。
仍然是在正前巷二十九号,兰烬约见了有些日子没私下见面的范文。
范文将一个匣子递过来笑道:“之前本想给姑娘添箱,只是姑娘一直没有约见,我也担心会坏姑娘的事,便也没打扰。如今就当是贺礼了,再贺姑娘觅得如意郎君。”
兰烬接过来福了一礼:“多谢,真心的礼物我从不嫌多。”
范文脸上更多了两分笑意,从他和兰烬姑娘打交道至今,他最感慨的就是兰烬姑娘的说话之道,从初识至今,每一次见面,无论说什么,都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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