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睁开眼的时候,葫芦还在怀里发烫。不是因为谁在偷看,而是她昨夜塞进去的那枚铜钱,正贴着“墟”字灰印微微震颤,像手机连上wiFi时的震动提示。
她没急着起床,手指在葫芦表面轻轻一划,三道隐匿阵纹顺着指尖亮起,屋内灵息瞬间被压成一条细线,连呼吸都像是被静音处理。
安全了。
她坐起身,把昨夜写满“查内鬼”的手帕折成指甲盖大小,塞进葫芦最底层。上面还沾着点影昙花的枯粉,蹭在族纹上有点痒,但她没擦。
这玩意儿现在可是她的“热搜榜”——昨夜它一烫,系统就冒了句“该查了”,今天要是再抖两下,说不定能刷新出个“今日必抢”榜单。
她刚把床底那双刻了族纹的旧布鞋推回去,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她院门口,又拐了个弯,像是有人在绕圈踩点。
她勾了勾嘴角,顺手从葫芦里摸出一枚玉符——云砚前天塞给她的,说是“伪灵脉感应符”,能让她在秘境里装成个灵根不稳的弱鸡,方便苟住发育。
她把玉符往腰间一别,对着铜镜抿了抿唇。
镜面晃了下。
她没动,可镜子里的影子慢了半拍才笑出来,酒窝浮现的节奏像是卡了帧。
她眨眨眼,影子这才跟上。
行吧,光暗灵根又抽风了。估计是昨晚血血“逆魂阵”搞得血脉躁动,系统没提醒,说明问题不大。
她拍了拍脸,推门出去。
晨雾还没散,学院主道上已经站了不少人。试炼广场的金符柱刚被点亮,一道道金光从柱顶射向天空,拼出八个大字:“秘境开启,风云际会”。
她慢悠悠走过去,路上碰见几个熟面孔,都冲她点头。她也点头,低头咬唇,眼神无辜,活脱脱一个“我只想混完试炼拿结业证”的小透明。
签到台前,三位长老并排坐着。
大长老拄拐,二长老摇铃,三长老喝茶——和昨天一模一样,连茶杯角度都没变。
她走过去,在玉碟上提笔写字。
手一抖,写成了“云绵绵”三个字的草书连笔版,末尾还带个钩,像极了“云锦鲤”——她上个月在赌坊赢了三颗灵石后给自己起的马甲名。
旁边立刻有人笑出声。
“哎哟,连名字都能写错,这试炼怕是走不出第一关。”
她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我、我紧张……”
头低着,余光却扫过林素婉的位置。
那位素白广袖的“清冷圣女”正站在签到台另一侧,指尖轻轻划过玉碟表面,留下一道极淡的血痕,转瞬即逝。
但云墟空间里的灵泉,猛地起了一圈涟漪。
云绵绵心头一跳。
这姐们儿指甲缝里怕不是养了只噬灵虫当宠物?血痕都能带魔气波动?
她装作慌乱地抹掉错字,重新写了一遍,这次规规矩矩,还特意多顿了两笔,显得特别认真。
签完名,她往后退了两步,假装被人群挤到角落。
袖子里,族纹悄悄转了三圈,屏蔽波全开。她不是防长老,是防林素婉那双“流泪就能掉珍珠”的眼睛——谁知道那是不是精神控制的前置加载?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顺根扫帚回去研究密纹,忽然脑子里“叮”地一声。
一行小字浮现:
“该抢了,宿主。”
她一愣。
不是“该查了”,是“该抢了”。
系统从“侦探模式”切到“打野模式”了?
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葫芦,指尖轻叩三下:“抢啥?秘境门都还没开。”
葫芦没反应。
但她刚塞进去的那枚伪灵脉感应符,突然发烫,像是被谁远程点了赞。
紧接着,葫芦底部的影昙花枯粉也热了起来,烫得她掌心发红。
她赶紧把粉倒进随身小瓷瓶,滴了滴灵泉水进去。
水面泛起金纹,晃出一幅模糊画面——荒原,风沙,中间立着一扇半塌的石门,门缝里渗出暗金光。
她瞳孔一缩。
这门她见过。
在石室那块刻着“双生同命,魂归云墟”的残碑背面,有同款纹路。
而且……这光,怎么看着像她额头红痣发烫时的颜色?
她迅速把瓷瓶收好,抬头看向试炼广场中央。
金符柱的光还在闪,秘境入口预计明日辰时开启,现在不过是走个流程,宣布规则。
但她知道,林素婉不会等明天。
这种人,最喜欢在“正式开始前”搞点小动作,比如——
她目光扫过广场边缘那排扫帚。
扫地的老杂役还在,扫帚划地的声音节奏奇怪,三长两短,像在发摩斯电码。
她眯了眯眼。
这扫帚昨天是“信号中继器”,今天是不是升级成“定点传送阵”了?
她正想着,忽然感觉手腕一热。
低头一看,那道淡金纹路又在发烫,这次是从内往外烧,像是有人在她血脉里按了加热键。
她不动声色地把袖子拉下来遮住,心里却警铃大作。
这纹路是昨晚三位长老警告她“不得再提禁地”时出现的,当时她以为是威慑烙印,现在看,倒像是个追踪器。
林家的人,到底在她身上动了多少手脚?
她转身往回走,脚步不快,背影看上去还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可一拐进小巷,她立刻反手在墙上一抹,三道新阵纹亮起,比昨晚的更隐蔽,直接把灵息波动扭曲成“低阶灵草枯萎”的频段。
安全屋模式,升级。
她进屋,关门,指尖在门框上一划,确认隔绝无误。
然后从葫芦里掏出那枚伪灵脉感应符,放在桌上。
符纸表面突然浮现一行细如蚊足的小字:
“子时三刻,西区角门,有人替你报名‘先遣探路组’。”
她挑眉。
先遣组?那不是传说中“进去就死”的送头阵容?
谁替她报的名?
云砚?不像,那老头抠门,不会白干活。
长老?更不可能,他们昨天才警告她闭嘴。
那答案只有一个——
林素婉。
这是要让她当炮灰,顺便把“擅自闯禁地”的锅甩实了。
她冷笑一声,把符纸翻过来,在背面用炭笔写了个“抢”字。
字一落,葫芦猛地一震。
“墟”字亮了。
影昙花枯粉再次发烫,灵泉水面金纹翻涌,那扇荒原石门的画面更清晰了,门缝里渗出的光,竟隐隐拼出两个字:
“等你。”
她盯着那两个字,忽然笑了。
行啊,系统都开始玩悬念营销了?
她把瓷瓶收好,从葫芦深处摸出那枚纽扣干扰器,雷火一烫,重新刻了段反向频码。
这次不是防扫帚,是防门。
她不信,那扇门真是林家给她准备的坟。
更不信,系统让她“抢”的,会是条死路。
她把纽扣塞进袖袋,盘膝坐下,表面调息,实则在识海里推演。
秘境开启,先遣组打头阵,林素婉必有后手。
她要抢的,不是机缘,是主动权。
她不能等别人开门,得自己找到钥匙。
她睁开眼,从葫芦里取出一小块影昙花的根皮,这是昨夜石室里那株吸她血而死的花留下的唯一残片。
她指尖一碾,粉末落在灵泉水上。
水波荡开,金纹拼出三个字:
“门在血。”
她眯了眯眼。
门在血?
是说要用血开门,还是……门里有她的血?
她忽然想起石碑上那句“双生同命,魂归云墟”。
林素婉颈间胎记,和她痛觉共享。
两人流的血,是不是也算“同源”?
她指尖一动,雷灵根微震,光暗气息被压得死死的。
她现在不能暴露。
但可以……假装暴露。
她从床底摸出那双旧布鞋,鞋底族纹她特意改了一笔,能短暂干扰血脉识别。
只要她在秘境入口“意外”触发血脉共鸣,再配上伪灵脉符的波动,足够让林家误判她是光暗灵根觉醒前兆。
到时候,他们一定会派人盯着她,甚至……引她去那扇门。
她要的,就是这个“被引导”的机会。
她把鞋放回床底,起身走到窗边。
院外,那个“护送弟子”又来了,站得笔直,假装在巡视。
她拉开门,笑眯眯地问:“师兄,今天怎么又是你值班呀?”
那人一僵,勉强点头:“职责所在。”
她点点头,从葫芦里倒了杯灵泉水递过去:“辛苦了,喝点水。”
对方连忙摆手:“不必。”
她也不强求,把水放在门槛上,轻轻关上门。
屋里,她取出玉简,贴在手腕内侧。
那道淡金纹路正剧烈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
她盯着玉简,低声说:“既然你们想看我进秘境……那咱们就玩个大的。”
她指尖在玉简上一划,输入三组反向频码。
一组扰扫帚,一组骗铜钱,最后一组,直奔藏经阁禁制核心。
她要让林家的监控系统,提前“预演”一场她闯入秘境的假象。
真假难辨,才能乱中取胜。
她收起玉简,盘膝坐下。
脑海里,那句“该抢了,宿主”还没消失。
她闭上眼,只在心里回了句:
“抢就抢,但得按我的节奏来。”
葫芦底部,“墟”字轻轻一颤,像是在点头。
她没动,依旧闭着眼。
可袖袋里的纽扣,突然开始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