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躺在病床上那原本温润如玉的宋大人,眼神渐渐就变得幽深阴寒。把个本就已经被打散了色胆的李拓,给吓得汪一声就哭了。
“宋六元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性命。就是一时冲动没忍住邪念才动了歪心思,求你看在我好歹也从别人手里救了你的份上,”
“如此说来,本官该谢谢大郯十皇子殿下才是了?”
“不,不用!
就是想求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记仇,也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行不行?
本皇子敢对天发誓,我真的一个手指头都没碰过你的,”
“李拓你闭嘴!”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不是?
如果有可能的话,镇国公真的一点都不想承认这个一无是处的草包十皇子,竟然是从他老徐家女儿肚子里生出来的血脉。
但凡李拓有一点点皇子该有的样子,他们镇国公府的处境,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
喝斥住蠢外甥以后,镇国公暗暗运了一口气才能摆出最平和好说话的表情,诚心诚意的道歉。
“宋六元遭此无妄之灾,其中确实有十皇子的一份不该在里头。
我在这里替他给你赔个不是,稍后再遣人送份压惊礼过来。
还望宋六元能够君子雅量,一笑泯,”
“呵,这事儿如果是摊到镇国公你的头上,你能做到宽宏大量的一笑置之吗?”
开口就把人堵回去,宋易行脸上连个敷衍的冷笑都没有露出来。
事实上如果不是自己的手现在还被妞妞给拉着,而他也不想在她眼里留下恶形恶状的样子。那么他现在绝对不会让那个觊觎了自己的恶心东西,还能好好的站在屋里头。
抬起眼睛,撵人。
“孟长赢,我有些话要跟镇国公说,你让其他人都出去。再带妞妞去洗漱干净换一身衣裳,给她准备一些糕点蜜水,”
“我不走!”
虎妞妞立刻机灵的把话打断。
不仅不走,还动作贼麻溜儿的蹬了鞋子跳上床。抓起弱鸡兄长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脸颊上,就像小时候那样替他治病。
虽然长大了的虎砸,已经知道这种治病方式就跟吹几下除痛一样没什么正经作用,可她出于习惯还是这么做。
“易哥儿,我陪着你。”
“妞妞听话,”
“妞妞当然听话,现在不听话的是你!”
大概是经过了这段时间拔苗助长的打打杀杀成长方式,虎妞妞的眼神非常明显比以前多了一些东西。
是一抹执着的倔强。
“我以后要把你看紧一些,不能再让你被别人给偷走了。
我必须好好保护你,不能让你死掉!
易哥儿,你要听妞妞的话,别总是让我操心。”
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人的死去,但是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么让她难过,她以为自己的心脏会疼到爆炸。
幸好没有炸掉,幸好易哥儿又活了。
所以虎砸决定牢牢的守住饭盆,不让碗里的食再被谁叼走。
这是虎妞妞第一次这么清楚表达自己的坚持,让宋易行突然有一点触动。
他仔细盯着这双圆溜溜的眼睛,穿透过懵懵懂懂的目光之后,终于在眼底的最深处找到了一抹舍不得的彷徨心痛。
心,剧烈的跳动了几下。
觉得或许因祸得福了?
但是现在有外人在,不是该说这个的时候。他用尽自己刚刚积攒的一点点力气,微微的动了动手指。
“好,易哥儿该听妞妞的话。”
“这样才对,嗷~”
满意又傲娇的轻轻嗷了一声。
虎妞妞坐在床上不再吱声,一双大眼珠子咕噜噜的乱转,已经做好了偷师的基本动作。
孟长赢把太医大夫侍从下人们全给撵走以后,自己跑门外晃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在门口偷听,他又匆匆忙忙的跑回来。
“那个,我还要不要避出去?”
他觉得就凭自己跟长乐这从小打到大的正经亲戚关系,应该不用自己把自己当外人吧?虎老大都能听的话,没道理她的正经亲戚不能听啊?
宋易行看了他一下。
“你也留下吧。”
“哦。”
孟长赢跟个乖孩子似的站在床边,往床上瞟了一眼。看着那双又在咕噜噜乱转的大眼睛,他迅速转开目光。
反正从小到大也看习惯了,这俩人一直这么亲密无间来着。
倒是大郯的那舅甥俩眼睛瞪的老大,觉得面前这情况,让他们挺不自在的。原来长乐郡主和宋六元不只是义兄义妹,这摆明了是更亲近的那种关系啊?
怪不得这小丫头要拼命呢,自己这浪荡外甥挨打的一点都不冤!
镇国公扭回头狠狠瞪了某蠢货一眼,把人瞪得更加心虚,瑟缩着肩膀往他身后躲避。
“舅舅救我,我不知道他是有主的…”
想想差点在那个荣华长乐郡主手里被拆成这一块那一块的自己,李拓拽着亲舅舅的袖子哭的哆哆嗦嗦。
现在真的是一点色心都不敢有了!
“闭嘴!”
好歹也是我大郯的堂堂皇子,在外人面前就不能不把脸丢的这么干净吗?
气恼的站直身体挡住后面那丢人现眼的玩意儿,镇国公现在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直接瘫着脸把话挑明了说。
“本国公也知道这件事情,伤了宋六元你这无双公子的清名。
但是好在知道的人不多,只要你们大肃这边愿意息事宁人,大郯那边就交给我。
徐衍用我镇国公府的历代名誉发誓,定会尽快赶回京城把此事的尾巴给扫干净。
绝对不会传出一点点风声,来污了宋六元你传唱天下的美名。”
“什么清名美名,我的吗?”
宋易行终于被惹笑了。
“镇国公,你一而再的提醒我乃宋六元。是想拿我在外头的名声来压我,好让我今日必须忍下此等奇耻大辱?
不过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我宋某人对于名声,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看重。因为你大概忘了一件小事情,我不仅是以科举入仕的大理寺少卿,我还是有勋贵爵位的宣平侯府世子。
实在污了清名在仕途上混不下去也无妨,我回家承袭爵位去亦可。反正作为勋贵子弟,总会有人比我名声更烂的,我不怕斯文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