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内，暖意融融。
太后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念笙姑姑。
刚刚还气场全开的太后，此刻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妙丫头，你今天，做得很好。”太后呷了口热茶，看着苏妙妙，“但哀家也要提醒你，你今天看到的那个浴火蝎子的图案，绝非小事。”
苏妙妙收起了准备邀功的嬉皮笑脸，坐直了身子。
“母后，那个标志，到底是什么来头？”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她那一下纯属瞎蒙，没想到真诈出了东西。
太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了身边的念笙姑姑。
念笙姑姑微微躬身：“回王妃，关于这个标志，老奴也只是在二十年前，先帝还在世时，听过一些传闻。据说，那是一个名为‘赤蝎’的前朝余孽组织，行事诡秘，手段狠辣，意图颠覆我大乾。只是后来被先帝铁血镇压，销声匿迹了许久，没想到，如今竟渗透到了后宫。”
【赤蝎？又是赤蝎？慧贵妃一个深宫妇人，怎么会跟赤蝎扯上关系？她爹柳太傅在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们为什么要找上慧贵妃？”苏妙妙问出了关键。
“因为柳家。”太后冷哼一声，“柳太傅身为当朝太傅，却心心念念着世家门阀的利益，对皇上的新政阳奉阴违。赤蝎这种组织，最擅长利用的就是人心里的欲望和不满。柳家想要更大的权势，赤蝎许诺他们一个从龙之功，二者一拍即合，并不奇怪。”
苏妙妙懂了。
“所以，慧贵妃对我出手，不只是因为嫉妒，更是柳太傅和赤蝎，想通过打压我，来打击秦王，从而阻挠新政，甚至……试探皇室的底线。”
“你明白就好。”太后眼中流露出欣慰，“哀家今天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整个后宫，就是一张看不见的网，每一根丝线，都可能连着前朝的惊天阴谋。”
太后拉过苏妙妙的手，将她的手放在念笙姑姑的手上：“念笙，从今天起，你要全力协助秦王妃。”
“老奴遵命。”念笙姑姑对着苏妙妙，行了一个郑重的大礼，“王妃娘娘，您但有吩咐，老奴万死不辞。”
【可以啊，我这算是从单打独斗，变成了团队作战，还附赠一个顶级Npc当向导。】
苏妙妙扶起念笙姑姑：“姑姑言重了。以后，有许多事情，还要向您请教。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宫里，还有谁是‘赤蝎’的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
第二天，苏妙妙再次进了宫。
她此行的第一站，是尚食局。
后宫之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便是这负责所有人吃喝的尚食局。
苏妙妙带着玉竹，提着一个小食盒，溜溜达达地就过去了。
尚食局的管事刘尚食，是个身材微胖、面容和善的中年女官，一见是苏妙妙，尤其是看到她手腕上的镯子后，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呦，是什么风把王妃娘娘给吹来了？老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刘尚食客气了。”苏妙妙笑眯眯地打开食盒，“我可不是来找茬的。前些日子多亏了你们尚食局送来的新鲜牛乳和面粉，我给太后做了些小点心，太后她老人家喜欢得紧。这不，我今天又琢磨出个新方子，特地来跟你们分享分享，也算是一点谢意。”
一听是太后喜欢的新点心，刘尚食的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学会了，做给皇上和各宫主子们尝尝，她这个尚食的位子，可就坐得更稳了。
“王妃娘娘真是折煞老奴了！您肯指点，是我们的福气！”
苏妙妙也不客气，直接开始展示她的新发明——奶茶。
将熬煮好的红茶，用纱布过滤，再撞入温热的牛乳，根据个人口味加入蜂蜜或蔗糖。
“这……这是什么茶？又香又滑，真好喝！”刘尚食尝了一口，赞不绝口。
周围的小宫女和小太监们，也都分到了一小杯，个个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这叫奶茶。”苏妙妙晃晃杯子，“做法简单，但要想做得好喝，茶叶和牛乳的比例，火候的掌握，都很关键。我看这位小公公，刚才帮我煮茶的时候，火候就掌握得特别好。”
她指了指角落里，一个看上去很机灵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没想到会被点名，愣了一下，赶紧躬身：“谢……谢王妃娘娘夸奖，奴才小禄子。”
“嗯，小禄子，你很有天赋。”苏妙妙点点头，对刘尚食说，“刘尚食，这奶茶的方子我留下了。以后太后要是想喝，就让小禄子专门负责吧。”
一句话，就让小禄子从一个普通烧火太监，变成了“太后御用奶茶师”，在尚食局的地位瞬间水涨船高。
刘尚食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秦王妃的意思，笑着应下：“王妃娘娘放心，老奴记下了。”
小禄子更是感激涕零。
【收买人心第一步，给足好处和地位。一个热门饮品的独家制作权，够不够？】
苏妙妙一边“指导”众人制作奶茶，一边闲聊：“说起来，慧贵妃被禁足，你们这儿清闲了不少吧？我听说以前她宫里要东西，最是挑剔。”
一个正在筛面粉的小宫女搭腔道：“可不是嘛！承乾宫以前天天都要活鱼活虾，还有南边送来的鲜果，一点不新鲜就要打骂人。现在好了，送去的都是份例菜，听说贵妃娘娘气得把桌子都掀了。”
“哦？份例菜？”苏妙妙故作惊讶。
刘尚食凑过来，压低声音说：“王妃娘娘有所不知，这是皇上亲自下的口谕，说慧贵妃既然要静思己过，就该清心寡欲，饮食从简，一切都按最低等的份例来。我们哪敢不从啊！”
苏妙妙心中了然，皇帝这是在敲打卫家。
她又看向小禄子，笑着问：“小禄子，你整天在厨房里，消息肯定灵通。知不知道最近宫里有什么别的新鲜事？”
小禄子受了她的恩惠，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想了想，小声说：“回王妃娘娘，要说新鲜事……奴才前两天看到，承乾宫被禁足后，有个叫小邓子的小太监，鬼鬼祟祟地往浣衣局跑得特别勤快，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
浣衣局？
又一个关键地点出现了。
离开了尚食局，苏妙妙便去了浣衣局。
与尚食局不同，浣衣局弥漫着一股皂角的气味。
数十个宫女正在冰冷的水中搓洗着堆积如山的衣物，每个人的手上都布满了冻疮和裂口。
这里的管事张嬷嬷，是个五十多岁，满脸风霜的妇人，看到苏妙妙的到来，不咸不淡地行了个礼，眼神里满是麻木。
【这里才是真正的基层，也是怨气最多的地方。】
苏妙妙走到一个正在揉搓厚重被褥的小宫女身边，看着她通红的双手，皱了皱眉。
“手都冻成这样了，怎么还在用冷水？”
那小宫女吓了一跳，怯生生地说：“回娘娘，热水要用炭，浣衣局的炭……份例不够。”
张嬷嬷冷着脸走过来：“王妃娘娘，浣衣局就是这般光景，比不得各宫主子金尊玉贵。”
“我知道。”苏妙妙没有生气，让玉竹拿出十几个小瓷瓶，“我今天来，是给你们送东西的。”
她打开一个瓷瓶，一股清新的油脂香气散发出来。
“这是我让王府工坊新做的护手霜，用羊油和花露做的。每天洗完衣服，涂上一点，可以防止皮肤开裂。”她说着，挖了一点，涂在小宫女的手背上。
温润的膏体很快被吸收，原本粗糙的皮肤，立刻就滋润了许多。
所有宫女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眼巴巴地看着。
“张嬷嬷，”苏妙妙将一整篮护手霜递给她，“这些，分给大家吧。以后每个月，我都会让人送一批过来。另外，浣衣局缺炭火是吧？回头我跟内务府打个招呼，就说是我说的，长乐宫觉得冬天衣物干得慢，让多给浣衣局拨两车的炭。”
一句话，解决了她们的两个难题。
张嬷嬷浑浊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她看着苏妙妙，嘴唇动了动，带着所有浣衣局的宫女，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老奴……替姐妹们，谢王妃娘娘天恩！”
【嗯，情感投资，见效最快。对付这些饱经风霜的基层员工，一点点温暖，就能换来最坚固的忠诚。】
苏妙妙扶起张嬷嬷，拉着她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开始“拉家常”。
“嬷嬷，我听说，最近承乾宫有个叫小邓子的太监，老往您这儿跑？”
张嬷嬷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
苏妙妙拍了拍她的手：“您别紧张。慧贵妃想害我，这事您也听说了。我总得弄明白，她背后还有谁，免得哪天又着了道。您在宫里几十年，见多识广，还请您……帮我这个忙。”
她姿态放得低，言辞恳切。
张嬷嬷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王妃娘娘，您是好人。老奴告诉您，那个小邓子，不是来送衣服的，而是来取东西的。”
“取东西？”
“是。”张嬷嬷压低了声音，“我们浣衣局，除了洗衣服，还负责处理各宫不要的旧衣物。有些烧了，有些就堆在后面的库房里。小邓子每次来，都说是奉了贵妃的命令，来找些旧料子做抹布。但他拿走的，都是些不起眼的、颜色很深的旧衣服，而且专挑入宫有些年头的宫女太监们换下来的。”
旧衣服……颜色深……年头久……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些衣服上，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记号或者花纹？”
张嬷嬷看着苏妙妙：“王妃娘娘……您怎么知道？那些衣服的袖口内侧，确实都绣着一个很小的、不显眼的暗纹。老奴眼神不好，也看不清是什么，只觉得像个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