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焦糊的草叶味灌进领口时,林疏桐的匕首终于刺破了第一个敌人的衣袖。
那喽啰原本举着淬毒的短刀朝她面门劈来,躺平盾在腕间骤然发烫,青白色光罩裹住她半边身子,短刀砍在光罩上反弹回去,正扎进喽啰自己的左肩。
惨叫声混着兵器相撞的脆响炸开。
林疏桐踉跄后退两步,后腰抵上块凸起的山石——这是谢沉渊方才用玄铁剑劈开的,他说这里能做临时掩体。
她摸了把额角的冷汗,匕首在掌心沁出薄茧,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今日第三次被动反击,奖励修为+500。
战场的喧嚣比她想象中更刺耳。
左边传来阿木的喊骂,那小子的桃木剑戳中了个肥头大耳的修士,对方的法衣烧着了,跌跌撞撞撞翻了篝火堆;右边赵虎的铜锣敲得山响,每声稳住阵脚都混着血沫——他方才替前排的散修挡了道冰锥,左肩的伤口正渗出暗红的血,却还咬着牙把最后半瓶疗伤丹塞进伤员手里。
谢沉渊的玄铁剑在火光里划出银弧。
林疏桐瞥见他时,他正踩着敌方副统领的胸口,剑锋挑开那人喉间的护心镜。说,雷劫令在哪?他的声音像淬了霜的铁,可眼角的血珠却顺着下颌滴在对方衣襟上,红得刺目——方才为替她挡道火符,他后背的法衣烧了个洞,露出狰狞的旧伤疤。
圣子!
左边有结丹期修士!阿木的尖叫刺穿了喊杀声。
林疏桐转头,正看见个灰袍老者从敌阵后方掠来,掌心聚着团紫黑色的雷球,目标正是谢沉渊的后心。
她想也没想扑过去,躺平盾的光罩瞬间胀大,将两人护在当中。
雷球砸在光罩上炸开,震得她耳膜生疼,眼前金星直冒。
谁让你乱跑?谢沉渊反手揽住她腰肢,玄铁剑横在两人身前。
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带着血腥气:不是说换我护着你?
林疏桐被他勒得肋骨发疼,却笑出了声。
她摸出系统上周签到送的咸鱼爆弹——颗裹着糖霜的丸子,说是越懒着不用威力越大。
此刻糖霜簌簌往下掉,她用力捏碎,甜腻的果香混着刺鼻的硫磺味炸开,灰袍老者的雷法顿时乱了章法,被谢沉渊一剑挑断了经脉。
主上有令!
护好物资库!远处突然传来铜锣倒撞的声响。
林疏桐循声望去,只见敌营后方竖起三面黑旗,旗面绣着的骷髅头在火光里泛着幽蓝。
她心里一下——原书里墨流苏的物资库藏着能引动天雷的材料,若是被用来催发雷劫令...
渊哥!她扯了扯谢沉渊的衣袖,指向黑旗方向,物资库在那边。
如果能烧了...
谢沉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玄铁剑在掌心转了个花:阿木带十人断后,赵虎守好伤员。又低头替她理了理被雷火烧焦的发梢,跟紧我。
突袭队的脚步声比夜风还轻。
林疏桐贴着谢沉渊的后背,听着自己剧烈的心跳——这是她第一次离敌营核心这么近。
油松的树脂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前面的哨兵打了个哈欠,腰间的玉佩碰出清脆的响。
她摸出隐身符拍在两人身上,符纸刚触到皮肤就化了,像团凉丝丝的雾。
物资库的木门挂着拇指粗的铁链。
谢沉渊的玄铁剑轻轻一挑,铁链落地。
门内堆着的东西让林疏桐倒吸口冷气:整整齐齐码着的灵玉匣、装着雷纹矿石的檀木箱、甚至还有半人高的玉瓶,瓶身贴着九天雷髓的封条。
系统,现在签到。她在识海默念。
系统立刻弹出提示:当前地点:墨流苏私库,躺平状态:静止。
奖励已发放:火灵珠(可引动三昧真火,持续半炷香)。
林疏桐摸出火灵珠,指尖刚碰到珠子,热浪便顺着手臂窜遍全身。
她反手丢向最近的雷纹矿石堆,赤红色火焰地腾起,瞬间吞没了半面墙。
谢沉渊抽出玄铁剑劈碎玉瓶,雷髓溅在火上,腾起幽蓝的火舌,眨眼间烧穿了房梁。
走水了!
走水了!外头传来哨兵的尖叫。
林疏桐扯下隐身符,拉着谢沉渊往窗口跑。
刚跳出去,就看见二十几个修士举着火把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为首的正是墨流苏的右护法,脸上的刀疤在火光里像条活过来的蜈蚣。
抓住那两个!
主上要活的!刀疤护法挥了挥手中的九节鞭,鞭梢擦着林疏桐的发顶扫过。
她的躺平盾再次发烫,光罩裹住两人,却听见声——光罩上裂开道细纹。
谢沉渊将她护在身后,玄铁剑上的血符突然泛起红光。
林疏桐瞥见他后颈的青筋跳了跳,知道他在强行催发禁术。
她摸出最后张瞬移符拍在两人腰间,符纸刚起效,就听见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是方才没烧完的雷纹矿石炸了。
等两人稳住身形,已经站在离仓库百丈外的山坳里。
林疏桐扶着树干喘气,转头看见谢沉渊的玄铁剑插在地上,他捂着胸口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滴在青石板上,像朵正在盛开的红梅。
渊哥?她急得要去碰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住。
他的掌心烫得惊人,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躺平盾:我没事。又抬头望向火光冲天的仓库方向,但他们很快就会追过来。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来密集的脚步声。
林疏桐屏住呼吸,听见刀疤护法的吼声穿透夜色:分三队搜山!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沉渊的玄铁剑嗡鸣着震落剑上的血珠。
他拉着林疏桐钻进灌木丛,指尖在她耳后点了下,低声道:别怕。
林疏桐望着他染血的衣摆,突然想起原书里写谢沉渊最恨的就是不劳而获。
可此刻他沾着血的指尖还攥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层层血痂传来,烫得她眼眶发酸。
远处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灌木丛外传来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有人的皮靴踩断了枯枝。
林疏桐的匕首在鞘里轻轻震颤,像在应和她擂鼓般的心跳。
她望着谢沉渊泛白的唇,突然觉得——或许这个总说天道不公的男人,此刻比谁都清楚,有些事,根本不需要来评判。
谢沉渊的拇指按在她唇上。
他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剑,却在触到她目光时软了软,等他们走近些。
山坳里的虫鸣突然静了。
林疏桐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夜色里敲出急促的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