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听说你们江城那个定寰集团的林总,很有些…特别?最近有些老朋友都在私下打听他的事,特别是他早年的经历,你们警方内部档案…没什么特别记载吧?”
秦雪心中警铃大作,回复得滴水不漏:“约翰,林总是合法的优秀企业家,我们地方上很支持。至于个人经历,属于隐私范畴,我们不便过多探究。倒是你们,怎么突然对远东的企业家这么感兴趣了?”
对方打了个哈哈,含糊地转移了话题,但秦雪敏锐地感觉到,这绝非偶然。
几乎同时,苏清月在处理一份与某国家级研究院的合作协议时,对方一位相熟的副院长,在敲定细节后,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
“苏总啊,你们林总真是博古通今,上次听他谈起唐代军制,连我们院里的老专家都自愧弗如。真是…家学渊源?”
苏清月心中一动,面上依旧平静:“林总一向好学,涉猎广泛而已。院长过奖了。”
更明显的变化来自赵主任。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提前预约,而是在一个傍晚,直接来到了李靖风的办公室。他没有带随员,脸色也比以往更加严肃。
“林总,打扰了。”赵主任坐下,没有寒暄,目光锐利地看着李靖风,“最近,有一些…不太好的风声。”
李靖风为他斟了一杯茶,神色不变:“赵主任请讲。”
“有一些来源不明的材料,在特定的小圈子里流传。”赵主任措辞谨慎,但眼神紧紧锁定李靖风,“内容嘛…主要是关于林总您个人,尤其是您近一年多来,在能力、学识、乃至行为习惯上的一些…显着变化。材料列举了不少细节,看起来…煞有介事。”
钱有道刚好也在办公室汇报工作,闻言脸色瞬间白了,紧张地看向李靖风。
苏清月则微微蹙眉,冷静地开口:“树大招风,有人恶意中伤也不奇怪。林总的成长有目共睹,无非是天赋与努力的结果。”
赵主任轻轻摇头,手指点了点桌面:“清月啊,如果只是普通的商业诋毁,我不会亲自来这一趟。问题是…这些材料流传的范围很特殊,接触到这些材料的‘读者’…分量都不轻。包括几个主要国家的情报机构,以及一些…背景深厚的非政府研究组织。”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上面也注意到了。让我来问问,林总对此…有什么需要说明的吗?或者说,是否需要…组织上提供一些必要的‘保护’?”
这话问得极有水平,既是询问,也是提醒,更是一种隐晦的施压——你的异常,我们已经知道,并且引起了更高层面的关注,你需要给出一个解释,或者接受“保护”(某种程度上也是监视)。
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凝滞。钱有道额头冒汗,苏清月眼神锐利,秦雪(通过加密频道旁听)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靖风身上。
李靖风缓缓放下茶杯,抬眼迎上赵主任探究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被戳破秘密的惊慌,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些许自嘲的笑意。
“李某自问,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于国于民,亦无亏欠。”他声音平稳,不疾不徐,“至于些许流言蜚语,说我李某是突然开了窍,或是得了什么奇遇传承,甚至…更离奇的猜测,随他们去吧。”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用一种近乎坦然的姿态,将问题轻轻推开。
“赵主任,”他语气转为郑重,“定寰之志,在于实业报国,在于文化传承。李某之心,天地可鉴。若因李某一人之故,累及定寰前程,或引得各方猜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李某,愿一力承担所有后果,绝不牵连他人,亦不负国家信任。”
这番话,说得堂堂正正,既表达了忠诚,也暗含了底线——我个人如何,你们可以猜,可以查,但定寰的基业和初衷,不容破坏。
赵主任深深地看着他,似乎在权衡他话语中的真意与分量。办公室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最终,赵主任缓缓站起身,脸上恢复了一丝往常的笑意,但眼神深处依旧带着凝重:“林总言重了。组织上对定寰,对林总,自然是信任的。只是提醒林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今这‘风’,来自更多、更复杂的方向,务必…更加小心。”
他没有再追问,告辞离去。
赵主任走后,办公室内的气氛依旧沉重。
钱有道擦着汗,声音发颤:“林总…这…这怎么办?连上面都…”
苏清月看向李靖风,眼中充满了担忧:“亚当斯这一手太毒了!这是要把你放在火上烤!”
秦雪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情况比想象的严重。如果只是商业对手,我们还能应对。但现在涉及国家层面和国际情报机构…性质完全不同了。李靖风,你的秘密…恐怕真的很难再完全隐藏了。”
李靖风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目光幽深如古井。
多方关注,暗流涌动。
一份来自败敌的“礼物”,正将他和他所珍视的一切,推向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危险的境地。
他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该来的,总会来。”
“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只是,”他微微侧头,看向苏清月和通讯器方向(代表秦雪),“接下来的路,恐怕要…更加小心了。”
身份的秘密,如同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然悬于头顶。而执剑者,不再只是一个亚当斯财团。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